她們一路南下,最終在一個依山傍海的小城里,定居了下來。
這里氣候溫暖,民風(fēng)淳樸。人們?nèi)粘龆鳎章涠ⅲ詈唵味鞓贰?/p>
她們用積蓄買下了一座帶院子的小房子,溫言在院子里種滿了各種各樣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和藥材。海風(fēng)吹來,滿院芬芳。
她們沒有再開藥廬,只是偶爾,會為街坊鄰里看些小病。她們不收診金,淳樸的鄰居們便會送些自家種的瓜果蔬菜,或是剛從海里打撈上來的鮮魚作為答謝。
溫言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多。真正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她會教安安做南方的精致點心,會帶她去海邊的沙灘上看日出日落,會在夏天的夜晚,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上,給她講那些關(guān)于大海和星辰的古老傳說。
只是,她再也沒有對著星星說過話。
京城的消息,在這里,變得很遙遠,很遙遠,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她們像是活在了另一個不被打擾的世界。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一個從京城來的商隊,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曾經(jīng)權(quán)傾朝野的鎮(zhèn)國大將軍傅望之,在一個雪夜,薨了。
據(jù)說,他走的時候很安詳,手里,緊緊攥著兩根一模一樣的桃木簪子。
那天,安安從外面聽說了這個消息,回到家,看到溫言正在院子里澆花。陽光灑在她身上,歲月靜好。
安安猶豫了很久,還是走過去,輕聲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溫言手里澆花的水瓢,頓了一下。
清水灑了出來,打濕了她的裙角,在干燥的泥土上留下了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繼續(xù)沉默地,給她的那些花草澆水。
一盆,又一盆,動作緩慢而認真。
直到把院子里所有的花都澆完,她才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額角滲出的薄汗。
她轉(zhuǎn)過身,對安安笑了笑,那笑容,和往常一樣,溫暖而平靜,像雨后的天空。
「安安,」她說,「中午想吃什么?阿娘給你做魚湯好不好?鄰居王大嫂今早剛送來的,新鮮得很。」
安安看著阿娘平靜的眼眸,用力地點了點頭:「好。」
那天中午的魚湯,很鮮,很香。
溫言給安安盛了一大碗,自己也慢慢地喝著。
母女倆誰也沒有再提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
他就像一顆投入大海的石子,曾經(jīng)在她們的生命里激起過巨大的漣漪,但最終,還是沉入了深海,再無蹤跡。
海面,也終將恢復(fù)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