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這會兒其實已經(jīng)冷靜得差不多了,就只是心里堵著一口氣,下不去。
他抬眸問她:“吃個飯,你們還要喝紅酒?”
“家里只有紅酒,沒有啤酒,也沒有白酒?!?/p>
顧沉舟眉心一蹙,“你還想喝白酒?”
穆妍抬手擦汗,“下次什么酒都不喝了?!?/p>
“你還想有下次?”
穆妍尷尬死了,小聲說:“文醫(yī)生人挺好的,小軒的治療不能停?!?/p>
“下次換個女醫(yī)生。”
“心理醫(yī)生沒那么好找。文醫(yī)生給小軒做了兩次治療,他并不排斥。以前給小軒找的心理醫(yī)生,他都很排斥。你先讓我上車好不好?我弓著腰,跟你說話有點累。
顧沉舟推開車門。
穆妍彎腰坐進去。
顧沉舟沉默一瞬說:“我給小軒換個心理醫(yī)生?!?/p>
“不用麻煩你了,就他吧?!蹦洛阒δ樥f:“下次我注意點分寸,好嗎?”
想到那男醫(yī)生看著穆妍,兩眼發(fā)光的樣子,顧沉舟就膈應得慌,“下去。”
穆妍懵了,“不下?!?/p>
“別讓我說第二遍?!?/p>
穆妍忽然抱住他的腰,輕輕地晃,撒嬌道:“別生氣了好不好?你在我心里最重要,其他男人都是草芥,跟你相比不值一提。文醫(yī)生是不錯,可是他在我眼里就只是一個普通的醫(yī)生而已?!?/p>
顧沉舟簡直拿她沒辦法,“松開我?!?/p>
“不松,就不松。”
“你對別的男人也這樣嗎?”
“沒有,就只對你?!?/p>
穆妍兩只手臂緊緊抱著顧沉舟,頭趴在他的肩膀上,嘴唇貼著他的脖頸。
呼吸軟軟,帶著她身上獨有的芳香,撲面而來。
顧沉舟喉嚨一緊,挺直脖頸,離她的臉遠一點,問:“為什么?”
穆妍咕噥道:“因為你幫了我們家太多啊。我無以為報,就只能以身相許了,這不也是你的意思嗎?你提的十年之約。”
顧沉舟喉間一聲極輕的冷笑,“誰幫你,你就跟誰上床?那個醫(yī)生要是幫你,你也會跟他上床?”
穆妍頭冒瀑布汗,屈辱得都快要哭了,脫口而出道:“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種隨便跟人上床的人嗎?”
顧沉舟沒說話。
穆妍借著透進來的微光,仔細打量著他的臉,見他喜怒不辨,只當他默認了。
心里難受極了,針扎一樣。
都說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原來說的不只是經(jīng)濟方面,還有巨大的心理落差。
手臂一軟,她松開了他的腰。
扭頭推開車門,就跑下車。
一個勁兒地往前跑,也不知哪來的蠻力,兩條小細腿跑得比兔子還快。
沒多久,穆妍聽到身后傳來車子發(fā)動的聲音,知道是顧沉舟的車聲。
她賭氣跑得更快了。
從小到大,她被父親捧在手心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倍受人尊重,哪受過這等屈辱?
繞過前面出口,她爬樓梯跑了上去。
跑出去一百多米,回頭看看,顧沉舟沒跟上來,她又有點失落。
跑累了,找個了長椅坐下,她抬手捂著臉哭起來。
越想越委屈,眼淚像打開的自來水一樣。
她想死去的父親,也想死去的母親。
也不知哭了多久,穆妍哭得喉嚨生疼,兩眼發(fā)澀。
忽然一只修長如玉的手,遞過來一塊潔白的手帕,“擦擦吧,幾句話就哭成這樣,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