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楠深吸一口氣,將手搭在他掌心,抬眸時,她以恢復往日的端莊從容,而蕭珩也恢復了那副冷峻威嚴的攝政王模樣,仿佛方才馬車內溫柔低語的男人只是幻覺。
宮道幽深,蕭珩與沈知楠在岔路分開。他去了御書房,而她則被宮女引著,一路行至鳳儀宮。
殿內熏著淡淡的安神香,皇后正倚在軟榻上,怡和公主坐在她身側,不知說了什么趣事,逗得皇后掩唇輕笑。見沈知楠進來,怡和眼睛一亮,提著裙擺小跑過來,一把挽住她的手臂:“二嫂嫂,你可算來了!”
沈知楠朝她溫柔一笑,正要上前行禮,皇后已擺了擺手,指著身旁的椅子道:“這兒就咱們幾個,那些虛禮免了吧。”
沈知楠這才福了福身,在繡墩上坐下。她眉眼沉靜,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皇后瞧她這副模樣,輕輕嘆了口氣:“知楠,你也不必太過憂心。團寶還小,珩兒不會給他壓力的。”
“兒臣知道。”沈知楠低聲道。
皇后笑了笑,目光溫和卻洞悉一切:“知道歸知道,可心里還是忍不住擔憂,對嗎?”
沈知楠抬眸,對上皇后了然的眼神,一時無言。
皇后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才緩緩道:“我也是這么過來的。當年景兒和珩兒才十幾歲,就被陛下送去了北境。我那時比你還要憂心,整夜整夜睡不著覺。”
她望向窗外,目光似穿過歲月,回到那些難熬的日子:“他們每年只有年關才能回來一次。有一年,陛下給珩兒下了命令,他整整兩年沒有音訊”
沈知楠指尖微顫。
她從未聽蕭珩提過這些。
皇后收回目光,朝她安撫地笑了笑:“后來他們回來了,我才算真正安心。生在皇家,這就是命。”她頓了頓,語氣柔和幾分,“團寶起碼還有珩兒照看著,你該放心些。”
怡和在一旁插嘴:“就是!二哥那么厲害,誰敢欺負團寶?”
皇后失笑,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實在不行,你和珩兒再生一個,轉移下心思。”她看向怡和,意有所指,“我當年也是有了這么個小丫頭在身邊,才不至于整日胡思亂想。”
怡和頓時笑嘻嘻的湊到皇后身旁:“母后!現在知道兒臣的好了?”
沈知楠被皇后的話鬧得耳根微熱。
再生一個孩子,她自然是不介意的。可一想起蕭珩她便有些無奈。
——那男人,把避子藥藏得跟什么似的。
起初,他倒還隨意,藥瓶就擱在清暉園的暗格里,她偶爾替他整理衣物時都能瞧見。可自從她提過一次想再要一個孩子后,那藥便徹底消失了。她趁他不在府時翻遍了寢殿、書房,甚至連他常去的練武場都悄悄尋過,卻連個影子都沒找著。
——擺明了防著她。
沈知楠是又氣又好笑。她自然知道他是心疼她生產辛苦,可她也想為他孕育子嗣。偏那男人死活不松口,夜里纏綿時哄著她說“不急”,白日里又嚴防死守,連半點機會都不給她留。
此刻皇后提起這事,她也不好明說,只得垂眸抿了口茶,含糊應道:“兒臣明白。”
皇后見她神色微赧,只當她是臉皮薄,便笑著岔開了話題:“說起來,團寶今日穿上龍袍,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