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棠拼命往馬車的方向跑,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為給殷淮做點心,昨天她徹夜未眠,如今又淋了雨,頭腦一陣陣發昏。
突然,她身形一晃,踉蹌跌倒,整個人重重摔進了泥水里。
泥漿飛濺,瞬間浸濕了她單薄的羅裙,掌心也被碎石劃出了血痕。
沈嬌棠正準備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扶住了她的手臂,一把青色油紙傘,在她頭上撐起了一片晴空。
“沈小姐,你要不要緊?!?/p>
男子音色溫潤如玉,不顧她身上的泥污,將她扶了起來。
沈嬌棠看著一身絳紅色官服的溫硯卿,輕聲向他道謝,“多謝溫大人。”
溫硯卿很擔心,“沈小姐,你這是”
“我沒事?!辈坏人f完,沈嬌棠壓著喉中的哽咽道,“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溫硯卿見她面色不佳,并未多問,只是將手上的油紙傘遞了過去。
“沈小姐,莫要再淋雨了?!?/p>
他似乎是怕沈嬌棠拒絕,話音未落,便一個人沖進了雨簾。
沈嬌棠撐著油紙傘,目光出神望著前方,如人偶一般。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桃喜撐著傘跑了過來,她沒想到,自己回去取傘功夫,小姐就被淋成了這樣,還摔倒了。
桃喜一臉心疼,扶著自家小姐往馬車上走。
“小姐,您這是何必呢,這么大的雨您還要在外面等,您自己還病著呢?!?/p>
沈嬌棠一回馬車上就暈倒了,桃喜伸手一探她的臉,嚇得立刻收回了手。
小姐發燒了!
此處離沈家大宅最近,桃喜不敢耽擱,立刻讓馬車往那去。
東廠門禁森嚴,只要是東廠之外的人,非請勿入,更別說白薇一位女子了。
再說,殷淮也不可能領她進東廠。
殷淮帶著周密出來時,白薇正撐著傘在門口等他。
白薇見殷淮手里拿著一把油紙傘,便狀似不經意道。
“阿淮,方才我瞧見一位穿絳紅官服的年輕大人,給那位姑娘送了把傘,后來兩人同撐一把傘上了馬車回去了,這下你不用擔心她淋雨了?!?/p>
殷淮眸色驟然一沉,冷聲道,“這是周密,他會幫我安頓你,以后你若是有所求,就來東廠找他,我自會安排?!?/p>
周密拱手道,“見過白小姐。”
白薇捏著傘柄的指節,微微發白。
她和殷淮青梅竹馬,幼時還曾定過親,若不是白家因護他而沒落,殷淮進了東廠,她也不會隱姓埋名,回老家欲嫁他人。
她本以為自己這次來京城,會住進殷淮的私宅,受殷淮的細心照料,沒想到,他只是找了屬下安頓她。
畢竟多年未見,白薇想到殷淮那些冷厲不近人情的傳言,知道他早已不是小時候的他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白薇嗓音輕軟,“多謝阿淮,我們改日再敘?!?/p>
殷淮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目光立即轉向剛剛沈嬌棠站在雨中的方向。
大雨依舊傾盆,地上那團淡淡的胭脂色,早就被暴雨沖刷得毫無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