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棠遇劫之事,沒有任何人給她交代。
沈嬌棠擔心殷淮的安危,一夜未眠,不顧耳朵上的傷,一大清早就去東廠找他。
秋風凜冽,沈嬌棠裹了斗篷,站在寒風中依舊瑟瑟發抖。
周密站在臺階上,神色冷淡,與往日的恭敬判若兩人。
“沈小姐,督主無恙,他事務繁忙,您請回吧?!?/p>
沈嬌棠不放心,“我只想見他一面,確認他安好,絕不會打擾他?!?/p>
周密眉頭一皺,語氣更沉,“您這般糾纏,已是打擾?!?/p>
沈嬌棠呼吸一滯,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一名衣著華麗的男子匆匆上前,捧著一只精致的錦盒,滿臉堆笑。
“這位大人,勞煩您通傳一聲,這是督主尋的千年人參,小的特意送來。”
周密臉色瞬間由陰轉晴,熱絡地笑道,“督主正等著呢,白姑娘的補藥總算是到了,快隨我進去!”
他竟連看都未看沈嬌棠一眼,領著那位男子徑直入了東廠,“白姑娘這一病,督主擔心的整夜未眠?!?/p>
秋風蕭瑟,卷起單薄的衣角。
周密的話,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扎進了沈嬌棠的耳朵。
她怔怔站在寒風,心尖像是被無數細針扎過,不致命,卻密密麻麻的疼。
原來是她想多了,殷淮想救的人,一直都不是她。
沈嬌棠木然轉身,步履虛浮踏上馬車。
回到沈府,她徑直走入閨房,將房門緊緊掩上。
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沈家只有沈夫人和賀美心知道沈嬌棠有孕,雖然擔心,但也不敢過多打擾。
次日清早,雕花銅鏡中映出一張蒼白的面容。
沈嬌棠靜靜望著鏡中人,抬手理了理肩頭的青絲,唇角竟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仿佛昨日的痛徹心扉,只是一場幻夢。
兩日后,明瑄郡主請沈嬌棠去京城最大的戲園子看戲,唱的是沈嬌棠最喜歡的《牡丹亭》。
明瑄郡主執起青瓷茶盞,笑吟吟對沈嬌棠道,“聽說杜麗娘換了角兒,花重金從金陵請來的?!?/p>
沈嬌棠拈起一塊小碟子中的酸梅糕,笑著道,“那可要仔細聽聽。”
“你們聽說了嗎,東廠那位要娶妻了,一個太監,居然要娶妻了,真是新鮮?!?/p>
就在此時,鄰桌的議論聲,尖銳地刺進沈嬌棠的耳朵。
沈嬌棠身形一頓,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堂弟在衙門當差,聽他說殷淮在朝中樹敵太多,遭遇了刺殺,那名女子為了救他,險些喪命?!?/p>
“為了一個閹人,連命都不要了,值得嗎?!?/p>
男人壓低了聲音,“別胡說,你不要命了!聽說兩人是青梅竹馬的情分,當然不一樣了?!?/p>
沈嬌棠怔怔望著戲臺,臺上正唱到,“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p>
不知為何,那婉轉的唱腔倏然變得刺耳起來,沈嬌棠手中茶盞突然傾斜,打濕了裙擺。
“嬌棠妹妹,你怎么了。”明瑄郡主發現了她的異常,連忙問道,“可是被酸梅糕噎到了?”
沈嬌棠強裝鎮定,“明瑄姐姐不必擔心,我只是沒拿穩。”
她捂著胸口,耳邊響起男人性感沙啞的聲音。
【若是有很長一段日子,我們都見不得光,不能名正言順的帶著你出去,說你是我的妻,你也愿意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