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矜臣折過信紙,遞給聞人堂焚燒。
雍王的意圖簡單,他起勢造反,要謝矜臣袖手旁觀。
圣旨到之前,他定然旁觀。
半個月后,雍王以江寧為基點,向北拿下十二城,同日,沈晝的船抵達杭州渡口。
府衙里白石綠植,清靜雅致,聞人堂著黑色勁裝,一路穿過回廊石橋,至書房,他躬身回稟,“大人,沈指揮來了。”
這回沈晝鮮花著錦走的正門。
一名小太監跟著,沈晝一襲飛魚服,腰掛繡春刀行在最前,大搖大擺進院,左看右看庭中綠樹紅瓦。
手中舉著一份明黃卷軸,望向自垂花門走出的謝矜臣。
“謝大人別來無恙。”他拿腔調笑著。
“托沈指揮的福,安然無恙。”
兩人寒暄一句,沈晝身后的小太監迫不及待呵斥,“陛下有旨,謝大人還不速速跪接——”
刺啦——
小太監脖頸噴血倒在即墨腳下。
即墨衣著盡黑,微微屈膝,長劍橫在身前,冷白的劍刃在滴血。
沈晝低頭瞧一眼,惋惜地嘖嘆,“進府前不是告訴你了,讓你乖一點,怎么這么不聽話。”
聞人堂派人將尸體拖走。
“喏。”沈晝一扔。
明黃閃金的拋物線劃過。
圣旨掉在謝矜臣手中。
謝矜臣拆圣旨,沈晝抱懷解釋道,“要你去打仗呢。還有一封圣旨在我懷里,等打完再宣。我猜是賜你自戕。”
平靜的目光在明黃絲帛滑過,謝矜臣漫不經心地勾唇,“以何罪名?”
沈晝笑得肩膀顫動,“功高震主唄。”
攻打江寧這一仗,沒有人設想過謝矜臣輸,只要他出手,一定贏,朱潛正是要在他奪回雍王所占城池后,再將他賜死。
薄情寡義的帝王沒將任何人的命放在眼里。
來送圣旨的人同樣必死無疑。
若謝矜臣不接旨,首當斬了送旨之人,以血祭旗。
若謝矜臣是個愚忠之臣,領旨自裁。在人家的地盤上,把人家主將賜死了,送旨之人豈能活著走出江南。
再陰險點,帝王甚至可以事后演一出賊喊捉賊,稱他假傳圣旨,反正他沈晝跟謝矜臣不合滿朝皆知。誅他為忠臣報仇,名利雙收。
本來和沈晝一起送旨的還有位司禮監秉筆太監,路上不是腹痛就是腿痛,沈晝不拆穿,由他停在途中“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