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安靜了一會,直接電話撥過來。
江喬手一抖,在屏幕戳偏了兩下才接通。
周老師語氣明朗,像是在話家常,“最近在忙什么?還是原來那個實習?”
話音里并沒有責備的意思。
江喬一怔,“對,還是那個實習。”
周老師是典型的天賦型選手,出道早家境好,借著早些年的外企擴張積累足了客戶,生活無憂。兩人閑聊時,周老師對她在實習機構受的壓榨震驚又憤慨,覺得她純粹是在浪費才華。
她單刀直入,“轉正之后,他們一個月能給你開多少薪水?”
被周老師的問題噎住,江喬的臉紅透了。
不是問題本身有多冒犯,只是在一無所有的時候,面對這樣一個各方面都閃閃發光的姐姐,她忍不住地感到羞恥。
她猶豫地說出一個數字,聽到對面嘆息一聲。
周老師滯了一下,難掩恨鐵不成鋼之意,“啊啊我的小喬,怎么這一點小錢就把你的人生買斷了?視線放遠一點,柏林這一單要是做好了,你完全有機會在醫療翻譯圈里深耕,到時候你的時薪都遠不止這個數。”
一點小錢。
江喬握著手機,不知道該說什么回應。
周老師換角度刺探,“高富帥小男友怎么說?他也不支持你?”
江喬回:“分手了。”
她聲音并沒有什么波動,但傳到周老師耳朵里,就變成了年輕人失戀后強行偽裝的平靜。
上頭的說教欲瞬間被這擊退,她頓了頓,對自己剛剛說的話也有點后悔。
江喬并不曾提起太多自己的事情,但是每次和她一起進同傳箱時,穿的都是同一身套裝。
衣服洗的很干凈,看得出經過主人仔細的熨燙,打理得很得體,就是款式有些過時,配不上女孩那張清麗漂亮的臉。
世界很現實,即使是天才,要出頭也不能僅僅靠自己。
周老師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一聲:“你先忙你的,我再幫你拖兩天。”
結束完短暫的對話,江喬做課件做的心不在焉,剛想換睡衣爬上床逃避一會,書桌上的手機震動幾下。
以為是實習小群的新任務,她有些猶豫地點開。
pzh:【吃午飯了沒?】
意料之外的消息。
不想給對方添麻煩,她違心回復:【剛剛吃過。】
昨晚分別前裴知鶴說過,今早六點有手術,她沒忘。
想到這里,她又補上一句禮尚往來的關心,【手術順利結束了?】
pzh:【順利,但沒結束。】
江喬懵懵的。
心外科的手術遇上復雜病例,一開胸,打底就是六個小時。
主刀醫生這么寶貴的中場休息,他用來給她發微信?
沒等她想好要怎么回,裴知鶴的下一條消息很快彈出。
pzh:【我時間不多,具體地址發我。】
pzh:【黃魚餛飩,多放香菜不加蔥?】
猝不及防,江喬看著屏幕怔住。
并沒有再問她吃什么,也不是abcd的選擇題。
他拋出一個正中紅心的答案,只等她說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