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笑道:“知道你們女孩在外面不敢喝酒,可轉(zhuǎn)正之后咱們就是一家人,在家里喝兩口酒一起開心開心,不算為難你吧?”
場面話說完,虞可嵐也跟著附和了兩句,氣氛炒得很熱鬧。
有意無意的,周平拿酒杯的手放得很低,為了禮節(jié),她只能舉得更低。
兩人的手湊得很近,在碰杯的一瞬間,男人帶著手汗的厚實掌心飛快地捏了一把她的手背,一觸即離。
劇烈的惡心感從手指一直爬升到頭皮,她抖著手舉杯抿了抿,剛放下杯子,就趁眾人聊天時離了席。
沿著走廊走過折角,她立刻找到服務員,問了酒店出口。
周平選的這家店地處京郊,除了京菜館本身包下的這一塊地,并沒有什么氣派的建筑。
路邊的落葉打著旋往她腳邊堆,荒涼得可以。
江喬的隨身包里就一個杯子和幾張a4紙的教案,索性扔在包廂里不要了,跟著導航走了半小時才到地鐵站。
進站口燈光明亮,帶來些許安全感,她攏了攏身上的圍巾,若有若無的木質(zhì)香清淡紳士,圍巾的主人倏地浮現(xiàn)在她腦海。
她昨晚回了趟學校拿材料,就沒再回到他們兩人的家。
僅僅是一天不到的時間沒見到那張臉,她不知怎么竟然會感覺心里有點空。
裴知鶴的溫柔太有誘惑力,她好像陷了下去,即便見不到面,只是聽聽對方的聲音,似乎也有著無窮的安定效用。
她縮著肩膀坐在冷冷清清的夜班地鐵上,猶豫了許久,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
對面接的很快,清冷低冽的男聲混著一點電流音,遙遠又溫柔,“小喬?”
她張了張嘴:“裴知鶴。”
純靠情緒上頭才撥通的電話,沒有提前打好的腹稿,只是喊出對方名字,之后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明明是她打過去的,卻是她自己先無措起來。
裴知鶴輕輕笑了一聲,耐心地等她開口,“我在。”
電話里的她呼吸急促,翻涌的情緒根本藏不住。
他頓了下,又心軟道:“回宿舍了沒,先給自己倒杯熱水。”
江喬聲音悶悶的:“我還沒回去,本來包里有保溫杯,但是剛剛被我丟了。”
那樣慌張地跑出來,就沒有再回去拿東西的道理。
盡管杯子她很喜歡,是大一的時候攢錢買的,保溫性能依然很好。
裴知鶴說:“丟了就丟了,我們下次可以一起買新的。”
江喬莫名地眼眶有些發(fā)熱:“好。”
她沒提起為什么要打過來,裴知鶴也沒有主動問起,為她留足了空間。
聽筒里安靜了幾秒,只有她自己的呼吸音,逐漸變得平緩下來。
老地鐵門縫里透風,江喬理了下被吹亂的頭發(fā),試探著開口:“我,我好像永遠都沒辦法學會酒桌上那一套,開不起玩笑,講不出什么好聽的話,也做不來應酬。”
她自嘲地笑了笑,“很幼稚吧,我也覺得自己挺沒用的。”
當然會覺得惡心,惡心到恨不得渾身上下脫層皮,但同時又有些后知后覺的害怕和心酸。
害怕的是自己的安危,心酸的還是更現(xiàn)實的工作。
因為專業(yè)和實習經(jīng)驗的限制,她畢業(yè)前拿到的面試機會很少。而眼前的這份工作雖然每天都很累,她也算不上喜歡,但好歹工資還可以,距離轉(zhuǎn)正又只差最后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