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反胃,究竟是腹中胎兒的抗議,還是我對自己這副身子的厭棄。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用盡全身力氣將那股嘔意壓了下去,同時狠狠地將指甲掐進掌心。
尖銳的刺痛讓我混沌的大腦恢復了一絲清明。
不能吐,絕不能在這里失態!
等他成親之后,我最好的下場,或許是被他尋個由頭打發出去,自生自滅。
差一點的恐怕連個外室都混不上,畢竟我的身份,太過于禁忌。
而我腹中的這個孩子更是一個隨時可能引爆一切的孽債!
就在我胡思亂想,幾乎要被滅頂的恐懼和絕望吞噬時,老夫人已經笑呵呵地招呼眾人入座。
“來來來,都別站著了,快坐下,菜都要涼了。”
衛子徹的聲音在我身側響起:“表妹,你臉色不太好,過來同我坐一起吧。”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正想點頭。
然而,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她坐我身邊。”
衛清衡的聲音不大,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他還嫌不夠亂嗎?
我猛地抬頭,卻不敢看他,而是下意識地看向了沈如蘭。
果不其然,那位沈小姐正用眼神怨恨地盯著我,那眼神仿佛在說:你這個賤人,竟敢勾引我的男人!
我心里一顫,連忙低下頭。
老夫人也有些疑惑:“衡兒”
“那邊臨窗,”衛清衡面不改色地打斷了她,語氣淡漠地解釋。
“她大病初愈,不宜吹風。”
這個借口拙劣又霸道,卻無人敢于反駁。
我懸著的一顆心,竟因為這個理由而稍稍放下。
至少他沒有在眾人面前做出更出格的舉動。
眾人重新落座,我身不由己地被安排在了衛清衡的身側。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檀香,絲絲縷縷地鉆入我的鼻息,讓我坐立難安。
另一側,就是那位笑意盈盈,卻眼含殺氣的沈如蘭。
我如坐針氈。
宴席開始,氣氛卻并未因剛才的插曲而緩和。
老夫人顯然還記掛著我的婚事,她喝了口酒,忽然笑著看向我與衛子徹,重提舊話。
“萱兒啊,你看你和徹兒,一個溫潤知禮,一個乖巧懂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看,不如就趁著今日高興,將你們的婚事盡快定下日子,也好讓我早日了卻一樁心事。”
她說著,又轉向衛清衡,征求意見:“衡兒,你是萱兒的小舅舅,也是徹兒的九叔,這件事,你看如何?”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衛清衡慢條斯理地用錦帕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眼,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
“母親看好便好,”他語氣平淡,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此事終究是萱兒的終生大事,還是聽聽她自己的意見吧。”
他將球踢給了我。
可我卻清清楚楚地讀懂了他眼底的情緒——那是一種冰冷的、不帶任何溫度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