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綿租的是老小區,賀宴亭的車開不進來,被一排一排的電動車阻撓了去路。
小區光線又昏暗,瞧著就安全性不高。
賀宴亭勉強找了個路邊停下,要送余綿進去。
余綿剛起了個拒絕的動作,手都沒擺起來,賀宴亭就已經帶頭往里走。
她只得跟上去。
賀宴亭高大清貴的身影在老舊小區里顯得格格不入,余綿趕在進單元門之前轉身把人攔住。
她動作快,賀宴亭腳步停住時,已經離她很近。
余綿不得不倒退著,貼在緊閉的單元門上,身前是沒打算避開的賀宴亭。
賀宴亭還低頭來看她,昏昏暗暗看不清臉色,“我送你到門口。”
至于么,防備他。
余綿搖搖頭,打字:【謝謝賀先生,送到這就好了,您早點兒回家。】
賀宴亭不動,已經隱隱不耐。
他不太喜歡被拒絕。
余綿也認識到這一點兒,但是家是個私密的地方,不可以隨意讓男人上去,她沉默低著頭,無聲抗拒。
“你是學生,怎么不申請留校?”賀宴亭絲毫沒有放人走的意思。
余綿默默打字:【住宿舍不方便,我一直在外面租房子。】
她失語,碰到的幾個舍友也不是很好相處,大一住了幾天,余綿有些受不了那種被孤立被排擠在三人小團體外面的感覺。
干脆出來租房,也更方便自己兼職賺錢。
“和男朋友同居?”賀宴亭淡淡問道。
余綿停頓幾秒,點頭。
頭頂一聲輕哼,意味不明,余綿捏緊了手里的帶子,隱約意識到什么,卻又抓不住,不敢抓。
她只盼著賀先生快些離開。
但賀宴亭顯然很有交流的欲望,他又問:“為什么總是這么怕我?再怎么,我們也算朋友,不是嗎?”
余綿后背貼著門,有種遁逃的沖動,她搖了搖頭,打字。
賀宴亭耐心等著。
【您氣場太強了,公司的下屬,應該也很怕您吧?而且這不是怕,只是一種敬畏。】
敬畏么。
不太喜歡。
賀宴亭刻意放柔了聲音:“我不會親自送下屬回家,更不會隨意出手相助。”
余綿心臟仿佛停跳了半拍,愣怔著抬起頭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錯了,總覺得賀先生的話大有深意。
眼睛里也藏著她看不穿的意味。
可是余綿真的不想太自戀。
賀宴亭好像讀懂了她的心思,驀地笑開,身上的壓迫性頃刻間也就散了大半,他安哄道:“別想太多,四舍五入,我也算孟教授的半個徒弟,你喊我一聲師兄,我幫你也是應該的,對不對,師妹?”
余綿笑容有些僵,師兄師妹的稱呼如今在她耳朵里,算不上是好詞。
畢竟男友被師妹喊了一晚上的師兄。
那是余綿做夢都想擁有的聲線和語調。
她討厭冰冷的電子音,討厭自己腦補的聲音,想要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樣,說話,笑,和愛人撒嬌。
余綿不清楚賀宴亭這樣說是否是故意,但情緒一下子沖破閘關,讓她立即喉頭發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