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余綿打了幾天吊瓶,又吃過藥,身體仍舊沒什么好轉。
養母又打來幾次視頻,問她還有沒有錢,余綿實在拿不出來,這才放棄。
余綿只有更賣力地接單子,想要減輕家里壓力。
這天,孟晚玫發來消息,問她好了沒有。
余綿覺得精神頭還不錯,忙回復自己沒事。
孟晚玫發了個地址,喊她過去。
長安路一處別墅小區,應該是孟晚玫的家。
余綿怕老師等太久,打車到了地方,但門口的門衛攔著沒讓進。
門衛正要給孟教授打電話,身后駛來一輛庫里南。
賀宴亭在后排,降下車窗,冷淡地瞥了余綿一眼:“上車。”
余綿戴了個白色的口罩,大半張臉都遮住了,只露出兩個大大的眼睛,又難得沒扎辮子,和平時不太一樣,賀宴亭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好在門口推拒,余綿想去開副駕駛的門,但沒拽動。
司機下來,開了后排的車門,余綿只好繞過去,貼著邊兒坐。
嗓子癢,余綿無聲地咳了咳,露出的肌膚也跟著變紅。
瞧著無精打采,蔫黃瓜一根。
賀宴亭沒理她,好像并不在意,只是好心替母親把人捎進去。
一路開進別墅,到下車,賀宴亭一句話都沒說,邊解著袖口的扣子,邊邁步跨過寬闊的庭院朝屋里走。
有傭人拿了拖鞋,在玄關處請賀宴亭換。
余綿剛走過去,傭人就笑道:“是夫人的徒弟吧?夫人等您很久了。”
說著還拿了雙嶄新的粉色拖鞋。
余綿禮貌笑笑,沒摘口罩,手機上早打好字,說自己感冒了。
她蹲下去換好鞋,把自己的白色運動鞋整整齊齊放到一邊。
賀宴亭已經不見了,讓余綿悄悄松口氣。
傭人領著她去三樓孟晚玫的畫室,房間很大,目測有一百平。
墻上掛著很多孟晚玫的作品,還有各種畫具,書籍,道具。
最讓余綿驚嘆的,是這里也有一整面玻璃斜屋頂,陽光灑下來,在木質地板投射出光影。
孟晚玫就站在陽光下,穿一身米色的絲綢質感的居家服,優雅美麗,閑適大方。
頭發挽在腦后,正在拿筆定整體的形態。
畫布差不多一米八高,一米四寬,孟晚玫手邊的平板上,是一張全家福。
背景是中式的窗欞雕花,窗外桃花開滿枝。
兩位老人在正中央坐著,一個穿軍裝,身姿挺拔,笑容清正溫和,一個穿藍金色旗袍,仍舊烏發如云,慈祥可親,是歲月不敗的美人。
后面,孟教授也穿一身墨綠色旗袍,挽著丈夫的手臂,左手邊是穿黑色西裝的賀宴亭。
沒什么笑容,但看得出神態放松,淡淡看著鏡頭,貴氣刻在骨子里。
賀宴亭和父親,還有祖父,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標志性極強的鳳眼。
余綿心道難怪需要她來打下手,這幅畫的確有點兒大,孟教授一個人畫太累了。
她頭一次畫巨幅的,能跟著老師學很多東西呢。
余綿走過去,跟老師打招呼。
孟晚玫朝著徒弟溫柔笑笑:“身體好點兒了嗎?”
余綿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孟晚玫看她還戴著口罩,時不時就摸一下嗓子,就朝后面吩咐道:“李姐,去煮點兒梨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