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恨的氣息讓我猛地一掙,朝著她狠狠啐出一口血沫。
“你做夢——!!”
還未說完,一記耳光就打得我腦中嗡嗡作響。
“給臉不要臉的賤人!再加一碗,給我灌!灌到她認罪為止!”
立刻間,雙倍劑量的紅花湯灌入我口中。
那滾燙的液體如同燒紅的刀子,一路向下。
一股內臟被生生撕裂攪碎的劇痛,漸漸從下腹傳來。
直至一股溫熱的液體洶涌而出,我才停下了掙扎。
見我不動彈了,高曼云才指揮老嬤嬤用我的手沾上那血液,按上認罪書。
隨后,滿意地快步離去。
我再度恢復意識時。
只覺滿身鈍痛,身體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亂拼湊在一起。
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半晌,才看清高曼云站在我面前。
她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身邊還站著蕭珩。
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在身側,緊握成拳的手。
“蕭大人,你瞧,這賤婢總算是受不住刑,認了罪,畫了押。也省得我們再多費手腳。”
高曼云語調故作輕松地頓了頓。
意有所指地掃過我身下那片暗紅,又惋惜道:
“只是可惜了你走之后沒多久,她就突然喊腹痛,血流不止”
“想必是受刑太重,胎氣大動沒保住。倒可惜了那三個月的孩兒呢!”
我想撕破高曼云那虛偽的嘴臉。
也想質問蕭珩是否真的如此鐵石心腸。
可我的喉嚨此刻如同被炭火灼過,一個清晰的音節都吐不出。
只能絕望地瞪著他們。
我似乎看到蕭珩眼中有什么東西碎裂了。
他臉色灰敗得如同牢墻上的泥灰,毫無血色。
嘴唇劇烈地顫抖著,仿佛下一瞬就要失控地嘶吼出來。
高曼云卻像是背后長了眼睛,漫不經心地一問:
“蕭大人?你怎么了?不過是個罪婦的野種,沒了便沒了,何必如此?難道真如她所說,那孩子”
可這一問,卻像是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蕭珩眼中所有的情緒。
待他平復好心情再睜眼時,那片深潭里只剩下麻木和平靜。
對著高曼云微微躬身,扯動了一下嘴角。
“高小姐思慮周詳,處置得當為朝廷,除去了一個心腹大患做得好。”
聽著這句話,我再也支撐不住了,眼前一黑。
昏迷中,我仿佛墜入了冰火交織的地獄。
一會兒是林家沖天的火光,灼燒著我的肌膚。
一會兒是天牢刺骨的陰冷,凍結了我的血液。
我感覺喉嚨像是著了火,渾身卻冷得瑟瑟發抖。
可卻又隱約感覺到,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撬開我干裂的唇齒。
將苦澀的液體渡入我喉中。
我想掙扎,卻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又過了多久,牢頂小窗透進的晨光刺痛了我的眼。
我才意識到,我還活著。
雖然身體依舊疼痛虛弱,但那種瀕死的冷熱交錯感消失了。
原來昏沉中,那不是夢。
我掙扎著坐起急切地掃過牢房。
可除了角落里吱吱叫的老鼠,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