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聲嘶吼,像是瀕死野獸的哀鳴,撕裂了牢獄沉重的空氣。
然而,我已聽不見了。
他撲到了我身前,他顫抖的手指試圖來探我的鼻息。
觸手一片冰冷。
“不!不不會的”
他語無倫次,將我癱軟的身體摟入懷中,用手去堵那流血傷口。
可那鮮紅卻從他指縫間不斷溢出。
染紅了他官袍的繡紋,也染紅了他慘白失措的臉。
“太醫(yī)!叫太醫(yī)!快叫太醫(yī)啊!!”
外面的獄卒被他這狀若瘋魔的樣子嚇住。
有人連滾爬跑地要去請,卻被高曼云帶來的心腹攔下。
看著蕭珩抱著的我已然氣絕的樣子,高曼云眉頭微蹙。
“蕭大人,一個畏罪zisha的罪婦罷了,何必”
“我說!叫太醫(yī)!!”
蕭珩赤紅的眼睛如同噬人的野獸,死死盯著高曼云。
目光中的瘋狂和狠厲竟讓她后退了半步,一時噎住了后面的話。
趁著這間隙,有機(jī)靈的獄卒終于掙脫跑開。
混亂中,蕭珩將我攏得更緊。
但動作間,我詭異彎曲的雙腿,正無力地滑落在地,發(fā)出聲響。
這時,蕭珩的目光,才落到了我的腿上。
瞧見那斷腿處時,他呼吸停止了一瞬。
難以置信地輕輕碰向那斷骨處。
指尖傳來的畸形觸感,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
燙得他猛地縮回手,喃喃出聲。
“腿”
“她的腿怎么回事?!”
掃向周圍垂首噤聲的獄卒,蕭珩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
“我問你們她的腿怎么回事?!誰干的?!說!!”
獄卒們嚇得噗通跪倒一片,渾身發(fā)抖。
卻無一人敢開口。
高曼云被他當(dāng)眾如此質(zhì)問,面子有些掛不住,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
“蕭珩,你失態(tài)了!一個罪婦,受刑時掙扎磕碰也是常事,有什么好”
卻不料蕭珩當(dāng)眾打斷她,聲音低沉得可怕。
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風(fēng)暴:
“受刑磕碰?”
“什么樣的磕碰,能把人的雙腿骨頭盡數(shù)碾碎成這般模樣?!高曼云,你告訴我?!”
“還有昨夜!昨夜她還好好的!就算受了刑,也絕沒有這斷腿之傷!這一夜之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昨夜當(dāng)值的人呢?!都給我滾出來!”
高曼云在他的逼視下,臉色微微發(fā)白,卻仍強(qiáng)撐著冷笑一聲:
“蕭珩,別忘了你的身份!別忘了你是我高家”
“我問你是誰干的!!”
蕭珩再也忍不住,咆哮出聲。
可回應(yīng)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得不到回答的蕭珩,眼里燃起瘋狂。
“不說是嗎?”
抽出腰間佩劍,指向獄卒,聲音如同九幽寒冰:
“本官有的是法子,讓你們生不如死!”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那獄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磕頭如搗蒜,語無倫次地吐露出來:
“是是高小姐!是高小姐啊!”
此話一出,高曼云臉色驟變,厲聲喝道:
“放肆!狗東西!你敢污蔑本小姐?!”
那獄卒被她一嚇,閉著眼一股腦喊了出來:
“是真的!昨夜高小姐帶了人來!說林醫(yī)官企圖買通小豆子逃跑,敗露了要要給她點(diǎn)教訓(xùn)!”
“說腿打斷了就安分了,游街的時候才跑不了小豆子想攔著就被”
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