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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林曉薇滿臉驚恐，
“我不愿意，我什么時候愿意了？”
“我不允許！”
她話音未落，頭發已然花白。
臉上也浮現一個接一個皺紋。
恐懼又猙獰的神情出現在這樣一張蒼老的臉上，顯得格外可笑。
而一旁的顧言清只是站著。
他低頭看向滿是皺紋的一雙手，嘴角竟然勾起一絲笑：
“也好，只要挽挽下輩子能幸福，不論我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愿意?！?/p>
林曉薇是被顧言清半拖半拽帶走的。
她被顧言清關進了精神病院，理由是神志不清，居然說這世界上有能夠典當壽命的當鋪。
而顧言清，他在收拾衣服的時候，發現了被我藏在衣柜里的懷孕報告單。
他神情眷戀，輕輕撫過這張已經泛黃的紙。
嘴里喃喃：“挽挽，寶寶，我好想你們。”
他只帶了兩件我生前給他買的衣服，沒有開車，一個人步履蹣跚走到外婆的小院子。
再次看到他的時候，李奶奶都震驚了。
但她心里一直惦記著，我死前那兩通沒有打通的電話，并沒有給顧言清好臉色看。
但也沒有阻止他住進院子。
他扶著墓碑想要坐下，卻因為身體的衰老退化，摔倒在地。
粗糙的指尖輕撫過墓碑上我的名字。
一下又一下。
“挽挽，你當時該有多疼??？”
疼嗎？
時間太久，我幾乎已經要忘記身體上的疼痛。
可心理上的，我卻永遠也沒辦法忘掉。
真的很疼，顧言清。
他艱難笑著，眼淚卻止不住地流：“挽挽，林曉薇說得對，我就是個懦夫?！?/p>
“挽挽，我想勇敢一次，我來找你，你在下面等等我好不好？”
他側身靠著墓碑，臉色慢慢變得蒼白起來。
“你怪我吧，挽挽，是我負了你。”
“還有我們的孩子?！?/p>
“是男孩還是女孩？沒關系，我都喜歡。”
“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挽挽我真的好想你啊”
他聲音越來越低，但眼淚越流越多。
“挽挽，寶貝，我要下來找你了。”
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雙眼卻緊緊盯著墓碑上的“秦挽”兩個字。
終于，在晚霞照在墓碑上的那刻，他緩緩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
就像在那幾個沒有外人打擾的夜晚里，他會喚著我的名字，靠在我的肩上。
我清晰地感受到我也要走了，我的靈魂正在消散。
我飄近，伸手想要抹去顧言清眼角的淚。
余暉照到我身上，我罕見地感到一絲溫暖。
“挽挽丫頭，是你嗎？”
不遠處，李奶奶的聲音突然響起。
她看向我，淚流滿面：“在下面好好地，別讓奶奶擔心?！?/p>
身上的溫暖更甚，我哽咽著點頭。
天光漸暗，我知道，我真的該走了。
我最后看了眼顧言清，看了眼外婆留給我的港灣。
最終，朝余暉消失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