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的恩怨我也有所耳聞,我知道謝池春從小過得不易,我對阮晉感情淡薄,知曉他唯利是圖,也并未因朝堂上的事怪過謝池春。
只是,我開口,“我在天牢的時候,你為什么不來看我?”
風吹動雜草,發出沙沙的聲音。
安靜許久,謝池春道,“我無顏面對你。”
我的手不自主拂上肚子,“如果你來了,他就不會死。”
我在旁然無措中等待,希望著謝池春能來救救我肚中的孩子。
只因女眷流放之前,都要受杖刑,我一拖再拖,直到流產的那一刻,都沒有看見過謝池春。
謝池春臉極速灰白,茫然的抬起頭來,“誰?”
那年亥時,鈴蘭花飄香。
窗外忽然響起動靜,我被驚醒,看見了面前醉醺醺的謝池春,他面色潮紅,似乎中了什么藥。
我還來不及壓住驚喜,“你怎么來了?”便被他推在床上。
后來謝池春去北方賑災,我便察覺到遲遲不來的月信,心中有了猜測,只是不想他太過擔憂,加上他對我說,回來就娶我,便沒提這事。
后來阮家被查,種種事壓下來,我便忘了,直到我在大牢里食欲不振,嘔吐不止,才敢確定,我懷孕了。
我面上一片冰涼,“我恨你,因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說你心中有我?可我被流放千里,你不曾過問,我在漠北整整兩年,你也不曾來找我,你為什么敢說,心中有我?”
謝池春站在原地許久,眼中的光亮一寸寸破碎,“孩子?”
天空中傳來悶悶的雷聲,風聲呼嘯而過,像是哭訴。
我對上他通紅的眼眸,開口,“謝池春,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恨你把我從墳地里撅出來,我恨你把我從美夢中喚醒,你已經報了仇,為什么不管我,為什么?”
我一推。
謝池春身形如同大山倒塌,踉踉蹌蹌栽在地上。
“怎么會這樣?”
他抬頭,茫然無措的望著我,“囡囡,我沒有不管你。”
“我以為我打點好了,你們不會受刑。阮家倒臺,皇上早有主意了,當時我徹查阮晉貪污一案,皇上盯著我,我沒辦法接近你,只想早日將你送出去,換出來。”
“可我去換你的人說,你已經病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沒死。后來皇上要將公主賜婚給我,我幾次抗旨,徹底解決了這件事,才敢去漠北看你的墓,得知你才下葬,我不敢相信,瘋了一樣掘墓。”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他忽然抬手緊緊的抓住胸口,躬起身形,面上青筋凸起,像是無法呼吸一樣,反復幾次,眨動泛起水澤的墨色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我,“囡囡,我不知道你沒死”
我呼吸微滯,那時,我的確要死了。
剛剛流產,我的身體受不了長途跋涉,又水土不服,幾度瀕死。
獄卒是不會給我們請大夫的,阮玲玉摸著我的頭,說道,“姐不會讓你死的。”
她做了個決定,讓我假死脫身,好送我去找大夫。
這其中的艱險不言而喻,她將病重的我藏在山洞,白日勞作,晚上還要請大夫來山洞替我醫治,還好后面遇見圖坦,才少受了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