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的李蘭也停止了咒罵，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
“諾諾現在在哪兒？”
這個問題一出口，蘇晴反而愣住了，“陳峰，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你不是回過家嗎？”
“諾諾當然在家！你問我他在哪兒？”她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聲音都拔高了八度。
我當著直播間所有人的面，緩緩站起身，離開了鏡頭。
直播畫面里，只剩下一張空蕩蕩的椅子，和背景里昏死過去大腿上插著刀的趙抒。
沒一會我又再次出現在直播間，只是這一次，我的懷里，抱著一個小小的身軀，身上蓋著他最愛的那條恐龍圖案的小毯子。
我緩緩坐回椅子上，
低下頭，用臉頰蹭了蹭那條柔軟的毯子。
然后抬起頭，看向鏡頭，也看向視頻那頭的蘇晴。
“諾諾死了。”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核彈，在超過百萬人的直播間里，轟然炸響。
彈幕從憤怒變成了無盡的悲傷和嘆息。
視頻里的蘇晴，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瞳孔在瞬間放大到極致。
“你說什么？”
“陳峰你剛才說什么？”
我沒有理會她的質問，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設置的這五關，不是游戲。”
“我只是想知道”
我頓了頓，將懷里小小的身體抱得更緊了一些。
“我的兒子，究竟是怎么死的?！?/p>
現在。
我知道了。
昨天我出差回家，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體趴在地板上，面朝下。
我沖過去，五臟俱裂般疼痛將那具小小的身體翻過來，諾諾的小臉青紫，嘴唇腫脹。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我只是抱著我的寶，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
“諾諾”
“諾諾，爸爸回來了”
可是，懷里的小人兒再也不會笑著撲進我懷里，用軟糯的聲音喊我爸爸了，悲痛像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心臟，讓我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我的視線被一個東西吸引了。
一個彩色的塑料盒子，安靜地躺在諾諾身體的不遠處。
芒果布丁。
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瞳孔里。
芒果。
諾諾對芒果嚴重過敏，碰都不能碰。
我不在家，這個芒果哪里來的。
我知道，我和蘇晴之間早就沒了愛情。
維系著我們婚姻的，只剩下諾諾。
我以為，就算她不愛我，也總該愛自己的兒子。
可當我回到家，蘇晴卻不在，留下小小人兒自己在家。
我原本以為，諾諾的死，可能是她疏忽之下的意外。
觸電，或者饑餓。
但這個芒果布丁的盒子，像一盆冰水，將我所有的僥幸澆得粉碎。
這不是意外。
我腦海里第一個念頭是報警。
然后，蘇建民那張布滿威嚴的臉，浮現在我的腦海。
這個念頭只存在了一秒，就被我掐滅。
看來我想要的真相和公道。
我要自己來。
我走向客廳的空調。
在空調側面的夾縫里，安裝著一個很久以前贈送的針孔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