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夜晚總是遲一步到來,李錦睨著屋外的天,指尖輕攆著茶盞的蓋子,緩緩道:“夫人介意本王問你幾個,有關你父母的問題么?”
這話,在王桂香的耳朵里,只聽見了本王兩個字。
她嚇得面頰僵硬,腿一哆嗦,趕忙跪下叩首:“竟然是王爺,奴有眼無珠,怠慢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李錦微微蹙眉,把自己的問題又重復了一遍:“本王可不可以問你幾個有關你父母的問題?”
王桂香一滯,抬頭“啊?”了一聲。
她口中聽到的父母死亡的樣子,與縣令的描述大致相同。
“當時我娘想吃自己煮的粥,就親自下廚,柴火燒了一半,突然我就聽見了咣當的碎裂聲。”她抿了抿嘴,“等我跑到的時候,她便已經倒在地上,渾身抽搐,眼睜得很大,雙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像是想說什么事情一樣。”
說到這,王桂香深吸了一口氣。
“之后我父親出事,我沒親眼瞧見,但是聽和父親一同上山的幾位伯伯講,他和我母親死的時候,如出一轍。”
說完,她搖了搖頭,感慨了一句:“為此,我還遷了祖墳,挖了樹,沒想到,竟還是這般的結果。”
坐在她一旁的李錦,抬手婆娑著自己的下顎,沉思片刻,問道:“勞煩夫人好好想想,你父母突然去世的前幾日,身上是否受過傷?”
眼前,王桂香愣了一下,已經紅腫的雙眼眨了眨,抿嘴點頭如搗蒜:“確有受傷。”
她說:“我娘去世前,去香積寺的路上被個富家公子的馬車撞倒了,膝蓋擦破了好大一塊皮。”
她頓了頓:“爹是因為上山砍柴的時候,被木頭茬子給劃爛了腿。”
共同的傷口。
這案子中被模糊的關鍵一環,在此刻赫然呈現在李錦的面前。
李錦微微瞇眼:“包扎”
“包扎的可是同一人?”
他愣了一下,轉頭瞧著搶在自己話音前,問出這個問題的金舒。
就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王桂香的面頰上,十分鄭重。
王桂香不解地點了下頭:“是同一個人,都是我相公。”
而后,她有些遲疑地摸著自己的耳垂說:“這些事情,是有什么關系么?”
金舒剛想開口,李錦卻抬了下手,攔了她一下。
他沉沉地對王桂香說:“夫人,你父母不是死于什么風水,什么祖墳,是毒殺。”
說到這,王桂香愣住了:“什么?”
李錦垂眸,看著她驚訝的模樣,遲疑了片刻才又言:“夫人若想沉冤昭雪,可否讓本王開棺驗尸?”
屋內極靜,夕陽血紅,將云朵染成大片的紅。
王桂香一口氣提在嗓子眼里,震驚地站在那,半晌才確定眼前一切不是夢境。
她抿了抿嘴,皺著眉頭,望著坐在正中,英氣逼人的靖王李錦,磕磕巴巴的回應:
“這此事奴家一人,恐做不了主。”
開棺驗尸不是小事,王桂香一個人,承擔不了這背后的非議。
卻見李錦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雙手抱胸,十分了然地點了下頭,理解的說:“那這樣如何?”
他睨著她的面頰:“你們姐妹三人,一同商議一下,再做定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