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雖獨當一面,卻也已是物是人非,中伏再也不是從前的中伏了。”
他莞爾一笑,起身,往院外的方向走去,頭也不回地擺了下手:“明日還要提審,先生早些休息。”
那背影,在金舒的眼眸里,一如先前,披著孤獨的色彩。
而此刻,星光之下,金舒一臉詫異。
她砸了砸嘴,沒明白這鐵骨錚錚的靖王,今日怎么柔軟了幾分。
抬眼望天,她輕笑著搖了搖頭。
也許是案子破了,緊繃的弦松了不少,壓力小了些。
破解了毒是怎么進入體內的,那誰是兇手便一目了然。
除了為三個人包扎傷口的王桂香的相公,不會有第二個人,有機會做到這件事了。
第二日,天色大亮,縣衙的公堂上,王桂香的相公蘇勝,被白羽五花大綁,手腳捆死,躺在堂前的地上。
而一旁,從鄰村出診回來的鄭大夫,則顫顫巍巍地站在那里,拄著一把黑拐杖,渾身哆嗦。
“抓他的時候,他竟企圖自殘。”白羽說,“怕節外生枝,就綁著回來了。”
白羽將蘇勝隨身背著的藥箱子放在一旁,當著眾人的面打開。
里面除了筆墨紙硯,幾本藥理書之外,還有大小瓶罐只,里面裝著不少蠟封好的藥丸。
在藥箱的最底部,除了找到了那種常見的透氣止血帶之外,還找到了從被害人王斌身上拆下來的,厚實、密不透風的止血帶,與幾片方正的小布片。
李錦拿在手里,比對片刻:“就是他。”
是它,也是他。
他蹲下來,看著躺在地上,臉上寫著生無可戀,雙唇緊閉,一言不發的蘇勝:“蘇勝,本王既然將你捆回了衙門,便是有著十足的把握。”
他淺笑:“你是要自己招,還是要本王幫你回憶回憶?”
邊說,李錦邊從他隨身藥箱的瓶子里,倒出一顆有蠟皮的藥丸,在他眼前搖了搖。
“也別想什么僥幸一說。”
他起身,將藥丸又放回了瓶子里,看著上面金創藥的字樣,目光落在了鄭大夫的面頰上:“這蠟丸,可是在你的醫館制作的?”
五十多歲的老大夫,瞧著李錦手里的瓷瓶,點了下頭:“方圓十里,唯有我這一家醫館,能制這蠟丸。”
“蘇勝是有機會接觸到,制作蠟丸的材料的吧。”
鄭大夫抬手,磕磕巴巴地說:“這我那醫館里就他一個正經學徒,也只有他一個人得了我的真傳,會做這個東西。”
聞言,李錦側身,睨了蘇勝一眼。
“那本王便直言了,三年前,王桂香父母的護本,可是陳大夫親筆所寫?寫之前確有見過尸體?”
公堂里,一陣沉默。
陳大夫年紀大了,頭一回上公堂,血往頭頂上涌,他面露委屈,指著一旁的蘇勝:“這這事情這”
卻見緊閉雙唇的蘇勝,躺在地上,冷靜地開了口:“莫要難為師父。”
他說:“我蘇勝一人做事一人當,人是我殺的,護本是我寫的。”
他這般直接地認了罪,倒讓李錦稍感意外,他自上而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他,冰冷地問:“緣何下此毒手?”
只聽蘇勝一聲輕笑,輕佻地說:“想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