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野逃離了沈家,避開了公司的逼問,甩開了所有試圖追蹤的媒體。
他憑著本能驅車來到了一個地方——那棟他原本準備作為和沈青棠新婚住所的別墅。
所有的家具都蒙著白布,他沒有開燈,在昏暗中走上樓,推開了主臥的門。
他反鎖了門,將自己徹底隔絕在這個充滿回憶和絕望的空間里。手機屏幕的光是他唯一的光源,屏幕上反復播放的,是那段他既渴望又恐懼的直播錄屏。
他看著她平靜地訴說,看著她展示那些觸目驚心的證據、
然后,就是那一刻。
屏幕上定格的,是她消失前最后一幀殘影,和樓下人群驚恐抬頭的畫面。
巨大的、無聲的哀慟席卷了他,寂靜中,他開始出現幻聽。
細微的,飄忽的,像是從房間角落,或是窗外風中傳來。
似乎是沈青棠的哭聲。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壓抑的、細弱的嗚咽,帶著無盡的委屈和絕望,是他曾經聽過無數次,卻總是選擇忽略、甚至不耐煩地讓她“別哭了”的聲音。
“棠棠……”他對著空氣低喚,伸出手,卻只抓到一片虛無的冰冷。
那哭聲縈繞不去,日夜不休,像是刻入他靈魂的詛咒。
他去了醫院,那家沈青棠最后被診斷的醫院。他避開人群,找到了那位當時接診的醫生。
當他說出沈青棠的名字時,醫生推了推眼鏡,看著他的目光帶著一種復雜的、了然的審視,
“是的,我記得沈青棠小姐。”醫生的聲音平靜而肯定,“顱內出血,情況非常不樂觀。我們當時給出的預期……確實很短。”他頓了頓,補充道,“她的家人似乎并沒有詳細詢問后續的治療方案。”
季臨野的心臟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她……當時是什么樣子?”
醫生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憶,最終嘆了口氣:“很平靜。好像……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或者說,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這句話,如同最終判決的鍘刀,轟然落下。
季臨野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墻壁上,才勉強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所有的自欺欺人,所有殘存的僥幸,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
一聲破碎的、極其痛苦的哽咽從他喉嚨里擠出。他順著墻壁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雙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壓抑的哭聲在空曠無人的醫院長廊里回蕩,然而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一個叫沈青棠的女孩,會心疼地來擁抱他了。
就在季臨野沉浸在絕望中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沈星若。
他收到的是一張圖片。
一只纖細的手腕上,一道刺目的割傷正在滲血,旁邊扔著一塊沾血的碎玻璃。背景是沈家別墅的浴室。
緊接著,文字信息瘋狂地跳出來:
【你們都在逼我!都想我死是不是?!】
【臨野哥!救我!我好怕!他們都不信我!】
【如果你再不管我,我就真的死了!都是你們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