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極白,是那種常年隱于山嶺,不見烈日的冷白。
眉骨鋒利如刀削,眼尾微微上挑,瞳色是深潭般墨綠,浸了苗嶺晨霧。
薄唇卻像染了血般殷紅,身上帶著一種妖異的美感,明明是少年身形,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身著靛藍對襟短褂,衣襟邊緣用銀線勾勒著暗紋,烏黑長發垂下,佩戴著各式各樣的銀飾,碎發輕掃,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少年垂下薄薄的眼皮,睥睨著拽住她衣角的舒窈,身上銀飾叮當作響。
“救救我。”
細碎的呻吟如小貓求饒,舒窈實在是沒有力氣了,眼前一黑便徹底倒了下去。
即將接觸到地面的那一秒,眼前的少年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
低沉冰冷的嗓音,鉆入耳畔,戳著耳膜生麻生癢。
“她,我的了。”
“這”
追上來的男人見到少年長相,面露驚恐,渾身戰栗,牙關發出類似于摩擦的咯吱聲。
這是刻在骨頭里的,本能的恐懼和臣服。
少年抬眼,毫無溫度的視線極輕掃過來。
男人猙獰的面容上驟然失去所有血色,撲通一聲跪下。
少年懶洋洋收回視線,抬起手,如白玉般分明的指節掐住舒窈的下顎,緋色薄唇一張一合
“記住我的名字,樓棄。”
-
清涼入喉,舒窈貪婪地汲取著滋潤的水液,像個犯了毒癮的癮君子。
“醒了?”
低啞冰冷的嗓音傳入耳畔,不帶一絲溫度,像一塊周遭皆是寒氣的冰玉。
“唔咳咳。”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被嗆得連連咳嗽,不斷落淚。
身著苗族服飾的少年安靜地坐在床邊,清俊面容神情寡淡,視線緩慢地落在舒窈身上。
姿態矜貴,透著股高高在上的疏離感。
“你你是誰”
長時間的缺水,舒窈連聲音都是啞的,嘴唇干燥起皮,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眼前的少年是走投無路之際,隨手抓住的稻草。
她知道,是他把她從那兩個可怕的人販子手中救了出來。
少年生得過分好看,身上掛滿了銀飾,右耳上也戴著一個銀制鈴鐺,他只稍稍側了一下身,鈴鐺便發出悅耳的響聲。
“謝謝你救了我”
“樓棄。”
“嗯?”
“我的名字,樓棄。”
少年的嗓音極為好聽,一點口音都沒有,卻無端讓人膽寒。
渾身都是神秘的。
舒窈抬眸望去,樓棄勾起殷紅的唇,揚起干凈澄澈的笑容。
生于山林,未與外人接觸過的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攻擊性。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好奇地問,嗓音清脆得如同山間清泉。
舒窈僵硬酸痛的身體漸漸平緩下來,她回以微笑,輕聲道:“我叫舒窈。”
“舒窈”
樓棄呢喃出聲,在唇齒間嗟磨,似乎在好奇是哪兩個字。
舒窈適時地解釋道:“舒服的舒,窈窕的窈。”
非常陌生的兩個詞。
樓棄輕笑一聲,由衷夸贊道:“你的名字很好聽。”
“謝謝。”
舒窈現在才有余力打量著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透著古樸氣息的房間。
面積不大,逼仄干凈。
到處都是古木砌成的,木窗被支開,陽光透過窗框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細碎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