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著胡子思忖片刻,緩緩點了下頭:“好吧,既然是四郎看中的人,那就留下來吧。”
“爹爹!你就知道依著四哥!”狐女不滿父親的妥協(xié),挽著他的胳膊不停晃動。
胡四郎輕笑一聲,對自己的妹妹道:“好了小妹,回頭四哥再專門給你賠個不是。今日你大喜,賓客們都還等著呢,婚宴該繼續(xù)才是。”
胡家小姐嬌嗔的撇著嘴,目光望了一圈還在席上坐著的客人們,不甘地“哼”了一聲,施施然轉(zhuǎn)身回到新郎的身邊。
媒婆見狀趕緊出來暖場,憑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巧嘴,討得賓客們笑聲連連。
胡四郎攬著我的肩膀,半扶半拽的把我弄回座位上,我掙了半天也甩不掉他的手,便冷著臉,轉(zhuǎn)頭瞪著他:“夠了,放開我。”
“嗯?姑娘這是要過河拆橋?”他對著我魅惑一笑,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黃團團在我旁邊看了個全程,心里為我擔心得要死,見我暗中還在跟黃四郎較勁,小爪子扯了扯我的袖子,低聲對我說:“姑娘,咱們要不就忍忍吧,等柳爺回來了,再讓他帶著你離開”
他說得倒是沒錯,可柳妄之現(xiàn)在根本連個影兒都沒有,我也不懂究竟要忍到什么時候,才能擺脫身旁這只難纏的狐貍,再平安無事的這狐貍窩里走出去。
眼看媒婆已經(jīng)宣布禮成,新人就要被送入洞房了,我心里又急又氣,簡直煩躁得很。
這樣拖下去不是個事兒,看來不用蛇鱗召那蛇回來怕是不行了。
我迫使自己靜下心來,摸到脖子上的紅繩輕輕一拽,握住藏在衣襟里面的那片玄如濃墨的薄鱗,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喊著他的名字。
柳妄之,柳妄之,柳妄之!
無形的念力遙遙遠去,突然間,整座胡府的地面開始劇烈晃動起來,震得宴桌上的酒壺玉碗七歪八倒。
“轟隆——”還沒反應過來地面為何晃動,震耳的巨響頃刻自戲臺后方炸開,而胡府最高的那座瓊樓,毫無預兆的在一片驚塵濃煙中轟然坍塌碎裂。
一道墨影自那片煙塵中驚略而來,在眾人混亂的驚呼里,衣袂翻飛地落在了戲臺之上。
我的目光隨著那道墨影的落下驟然一亮,接著猛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誰知剛打算朝他奔過去,手腕卻猝不及防再次被人扣住,硬生生將我拽停在原地。
柳妄之那雙桃花眼里倒映著煌煌燈火,視線游移過來,在滿堂賓客中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目光在我被拽住的手腕停留了兩秒,斜飛入鬢的俊眉頓時蹙起,再抬眸時神色冷淡,面若寒霜地向我伸出一只手:“白汀月,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