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之中,溫梔南的聲音陡然響起:“語眠的病情加重,是因為你故意中斷治療,是吧?”
顧硯修下意識要辯解,卻被她淡聲截斷:“我不會讓你去坐牢的。”
什么?這是何意?
顧硯修向來機敏的頭腦瞬間卡殼,怔在原地。
溫梔南冷冷解釋:“法律太輕,我要你顧硯修血債血償。”
她要他為這三年來對顧聞洲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顧聞洲受的每一份罪、承的每一份痛、流的每一滴血,她都要替他一一討回!
字字如針,句句誅心。
溫梔南宣判著顧硯修的罪行,讓他無處遁形,慌亂至極。
她微微側頭,面無表情地對身后的段幽道:“將他關起來,送他去做苦力。一個月后,我要看到他身無分文、狼狽不堪的樣子。”
溫梔南忽又皺眉:“我險些忘了,你從小嬌生慣養。段幽,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看到他再也沒有往日的風光。”
段幽一一應下。
嬌生慣養并非無法改變,在這個時代,錢能解決一切。
顧硯修卻如遭雷擊,面色煞白如紙。
她要他身敗名裂!要他也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要他走上顧聞洲的路,嘗遍所有苦澀!
這一剎,形象、架子統統被他拋諸腦后,顧硯修像個瘋癲的莽夫般大叫:“溫梔南,你不能這么對我!”
他尖叫著沖向溫梔南,卻連她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沒碰到,便被警衛拉走。
他在人群中橫沖直撞,尖銳的聲音漸行漸遠。
辦公室內再次恢復安靜,溫梔南墨黑的眸子才緩緩有了聚焦。
她摸索著脖子上的平安鎖,問段幽,又似在自問:“你說,我這么做,聞洲會不會開心?”
段幽不知。
若顧先生知道溫總為他變得如此冷血無情,是否會開心?
但她若身處其境,定不會太愉悅。
半年來,溫總的變化有目共睹。
她越來越不像個正常人,商業上所向披靡,生活上卻拒人千里。
她近乎完美,卻唯獨在感情上有著致命缺陷,幾乎要毀了她整個人。
很少有人看到溫總抽煙,更少有人知道她煙癮極重,不要命地抽。
抽到數次進醫院,數次被醫生警告戒煙,數次進搶救室。
死亡的威脅也改變不了她對尼古丁的依賴。
段幽能想到的、能勸誡溫總的人,也只有消失了足足兩年的顧先生了。
兩年,七百多個日夜,他始終音訊全無。
其實,她與溫總都心知肚明,顧先生是被人藏起來了。
而藏他的那個人,除了葉慕煙,別無他人。
藏個活人難,但藏個死人卻容易得多。
葉慕煙,這位著名醫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醫生,竟將她手中“死而復生”的人藏得嚴嚴實實,悄無聲息地躲過了溫家布下的消息網,一躲就是兩年。
兩年,也是溫總給他的時間極限。
一切,該有個交代了。
段幽打開電腦,盯著閃爍著藍光的屏幕,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