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鵝毛飄雪。
船只進入南域后,行程愈來愈快。
“公子你瞧!這大冷的天,還有魚兒打挺呢!”大德子指著河面,語氣雀躍。
在船上半月,日子雖然清苦,但卻比在大公主府要好得多。
船家也厚道,一日三頓地做了飯送來。
大德子瘦下去的那些肉又盡數貼了回來,但韓風卻一日比一日消瘦。
這也難怪,自己一心愛重的妻子忽而變心,又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慘死,韓風與娘家又一向不親厚,連個依靠也沒有。
沒有想不開跳河就已是萬幸了。
韓風知道,大德子是想著法子地給自己解悶。
可他近來總是心神恍惚,成日懶懶的不想動彈,只要一閉上眼,就好像看見青晏在跟自己說話。
半月刻了兩枚閑章,指尖被刻刀劃了不知多少次,才堪堪完工。
見韓風望著河面不說話,大德子嘆了口氣。
“公子,別傷神了,您這樣日夜憂心只會損了身子,奴婢已經熬好了藥,就在船艙里煨著呢,公子吹風也吹了多時了,不妨下去先把藥喝了。”
韓風點頭,回了船艙。
“公子,小心著燙,今兒船家還給了兩顆蜜餞,我給公子留下了,公子喝完了藥壓一壓,免得舌頭發(fā)苦?!贝蟮伦犹统鰞深w蜜餞放在桌上。
韓風輕輕一笑?!拔矣植皇呛⒆?,哪兒這么嬌貴。”
說罷,韓風想起韓青晏,他記得青晏吃藥最怕苦,總纏著大德子給他買城東鋪子蜜餞吃。
心頭陡然一酸。
大德子剛要安慰,就見水里嘩啦啦一陣響動。
還未等她看清,窗邊倏地攀上來一只手。
緊接著,那手一用力,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竟徑直從窗口爬了進來。
“你是誰!”
大德子急忙護在韓風身前。
女人銳利的視線從兩人臉上掃過?!皫臀乙淮?,必有重謝?!?/p>
說罷,也不等兩人反應,就自顧躲進了床底。
韓風眉頭緊蹙,卻聽得船艙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船家的話頭好像是在搜查什么人,而且馬上就要停在他房門口。
說時遲那時快,在門被推開的瞬間,韓風手上端的藥碗落地,滾燙的湯藥撒了一地。
恰好蓋住那陌生女人留下的水漬。
“官府搜查,可曾見過什么可疑的人嗎?”
為首的官兵見到韓風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這么一艘小船上能有這般氣度的郎君,衣衫雖簡樸了些,但氣度不凡,應當是哪家的達官貴人。
當即又客氣了幾分。
大德子見韓風準備幫那女人,也鎮(zhèn)定下來。
“我與我家公子在此半月,所見只有風雪叆叇,除了船家和幾個旅客,不曾見過什么人?!?/p>
官兵見韓風不僅有侍從伺候,連侍從都談吐不俗,只堪堪掃了一眼房間,并沒發(fā)現什么異常后,便帶隊離開了。
待載著官兵的船只匆匆消失在視野之后,女人才從床底鉆了出來。
“多謝?!迸顺笆?。
說也奇怪,分明是被人追殺的東躲西藏的狼狽,可女人卻自有從容。
“所以,你的重謝是什么。”韓風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