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傅昀承暈厥后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站在一口巨大無比的鐵鍋前,鍋底下烈火熊熊。
“昀承傅昀承!”
一個微弱破碎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斷斷續(xù)續(xù)地從沸騰的水面下傳來。
是誰?
他屏住呼吸向翻滾著熱浪的沸水中望去——
嘩啦!
一張臉猛地沖破沸騰的水面,驟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那張臉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貌,皮膚通紅糜爛,布滿密密麻麻的水泡。
唯有那雙眼睛,充滿怨恨地盯著他。
是蘇錦然!
“啊!”
傅昀承驚恐萬狀地大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他的睡衣。
江綠瑤溫柔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傅總!你終于醒了!”
她手里拿著柔軟的毛巾,心疼地替他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嚇?biāo)牢伊耍t(yī)生說是急火攻心。”
她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參湯,吹吹遞到他嘴邊。
“快喝點參湯定定神,我剛熬好的。”
參湯的熱氣熏到臉上,瞬間讓他想起夢中那口沸騰大鍋和那張可怕的臉。
太平間,尸體,耳墜,江綠瑤癲狂的笑聲!
傅昀承猛地?fù)]手將參湯打翻,滾燙的參湯潑了江綠瑤一手臂。
她白皙的手臂瞬間紅了一大片,“啊!好疼。”
看著她喊疼的樣子,傅昀承的腦子里卻閃過另一個畫面——
蘇錦然被扔進(jìn)那口翻滾的大鍋時,該是多鉆心的痛苦?
他伸出手掐住江綠瑤的脖子,“你在太平間里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你對著她她的遺體在笑什么?”
江綠瑤被掐得呼吸困難,眼底掠過一絲慌亂。
但她很快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流著淚斷斷續(xù)續(xù)地辯解:
“傅總,你是不是受的打擊太大出現(xiàn)幻聽了?我看到然然死得那么慘傷心過度情緒失控才又哭又笑的啊,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啊”
她悲痛欲絕的表情看不出太大破綻。
傅昀承松開手喘著粗氣問:“遺體呢?我現(xiàn)在就要去看,立刻!”
江綠瑤捂著被掐出紅痕的脖子,劇烈地咳嗽著。
“醫(yī)院那邊有規(guī)定,遺體最多保存五天。你昏迷三天,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又不能一直讓然然躺在那種冰冷的地方,只好自作主張簽字讓他們火化了”
“火化了?”
傅昀承如遭雷擊,“我還沒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她,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他不敢相信,他不允許!
蘇錦然怎么能死?她怎么可以就這么變成一把灰?
江綠瑤哭著撲進(jìn)他懷里,“傅總,我知道你難受,可是然然已經(jīng)死了。以后讓我來照顧你,就像這三年一樣”
這句話刺痛了傅昀承,“一樣?怎么能一樣?三年前她只是進(jìn)了監(jiān)獄,只要我想,只要我一句話隨時可以把她弄出來。”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絕望和痛楚:
“可現(xiàn)在呢?死了,火化了,變成一把灰了!你告訴我怎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