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股不安像藤蔓,纏得周池硯喘不過氣。
當天下午,他還是去了海邊警局。
監控畫面很模糊,劇烈的海風下,只能看見大概的人影。
在他們走后,沈聽夏掙脫了繩子,回頭看了眼船艙方向,停留了幾秒,然后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沒有猶豫,沒有呼救,就那樣直直墜進漆黑的海里。
“不……”周池硯喉嚨發緊,伸手去碰屏幕,指尖抖得厲害。
他讓警察把畫面倒回去,再放,反復看了十幾遍,怎么也不敢相信擺在眼前的事實。
每一次看她跳下去,心口就像被重錘砸一下,疼得他喘不過氣。
他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發冷。
原來她不是裝的,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周總?”助理站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叫他。
周池硯猛地站起來,聲音發顫:“找!快讓搜救隊去找!把所有能調動的船都調過來,就算把這片海翻過來,也要找到她!”
搜救隊找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里,周池硯不眠不休地守在海邊,等待著結果。
“周總,”直到第三天,搜救隊隊長走過來,聲音沉重,“這片海域水流急,這幾天又刮大風,這么久沒消息……生還概率幾乎為零了。”
“滾!”周池硯猛地吼出聲,把鞋攥在手里,指節泛白。
“她不可能死的!你們給我接著找啊!”
隊長沒再說話,嘆了口氣走了。
海邊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突然對著大海嘶吼:“沈聽夏!你出來!你鬧夠了沒有!你回來啊!”
可聲音被海浪吞得干干凈凈,沒有任何回應。
他終于蹲下來,把臉埋在膝蓋里,眼淚情不自禁掉了下來。
聽夏……你到底在哪?
夜里,他回到別墅。
客廳里那幅裝裱好的畫還掛在墻上,畫上的羊角辮女孩笑得燦爛,襯得空蕩蕩的屋子更冷清。
他走到書房,翻出那個舊書箱。
里面除了那張畫,還有幾本日記,是他偷偷從她抽屜里拿的。
翻開第一本,是高中時寫的:“今天給周池硯帶了牛奶,他拒絕了,又還給我了,沒關系的,明天我再繼續給他帶,總有一天他不會拒絕的!”
第二本:“他創業遇到麻煩了,我把壓歲錢給他,他居然收了!他是不是對我有點不一樣了?”
最后一本,是她爸媽出車禍后寫的:
“那輛車明明是江繡晚開的,周池硯為什么要幫她作證?”
“爸爸媽媽,是女兒不孝,不能還你們一個公道。”
最后一頁,字跡好像被水打濕了,模糊一片:
“周池硯,我太累了,已經追不動你了。”
最后面,竟然是她胃癌晚期的檢查報告單。
周池硯如遭雷劈,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在她病重的最后一段時光,自己不但沒有關心呵護她,還幫著所有人一起欺負她!
原來她不是不怕疼,不是離不開他,她只是愛他,愛到愿意把自己的驕傲一點點磨掉。
是他,是他親手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