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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嶼返回翠城的當天,就接到了董事會送達的正式問責函。
文件上蓋著四個章,紅得扎眼。
他簽字,沒有遲疑。
這是他早就預見的一環。
他知道,程韻不會善罷甘休,而她與飯局兄弟那些劣媒沆瀣一氣,最容易操縱的就是道德光環反噬。
“道歉沒用,贖罪也別演戲。”
“公益名頭最容易掩蓋黑錢。”
“他和老婆都走人了,現在洗牌開始了。”
網絡上,“詐捐”“挪用”“人設重建”幾個熱詞交錯出現,甚至連他資助過的偏遠小學都被匿名舉報資金用途不明。
那天晚上,他坐在春嶼書房舊辦公室里,翻開一封封舉報件。
其中一封附上了三張照片,分別拍下了他曾出席某圖書角揭牌儀式的畫面。
照片上,孩子們排成一排,舉著寫滿謝謝沈叔叔的手繪書頁。
沈嘉嶼盯著照片,看了整整十五分鐘。
他沒有召集高管危機會議,也沒有買水軍反擊,只是聯系相關機構發了聲明。
這封聲明發出后的,現在沒有。
凌晨兩點,他揉了揉眼睛,點開那張山區小學的照片,背景噪點模糊,小黑板上卻寫著一行小字:
春嶼圖書室。
修舊書,也修人心。
他把這句話截下來,貼在審計報告最后一頁備注欄。
不是為自己翻案,而是為項目保底。
不是怕清算,而是怕連項目都沒資格繼續存在。
如果清白的代價是自證,那他就一頁一頁自證。
如果世界太吵,那他就在最安靜的地方,站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