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后，天界舉辦萬仙大會。
我和父親都收到了請柬。
父親想去見見故友，我便陪他同去。
墨淵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后，他傷勢早已痊愈，氣息比初見時更加深不可測。
“我與你同去。”他語氣平淡，卻不容拒絕。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
萬仙大會，萬仙來朝，盛況空前。
我與父親的位置被安排在主位之側，緊鄰幾位上古天君。
天帝見到我，都客氣地稱我一聲“水神君”。
我如今的地位，早已不是那個依附于龍族的汐族小公主。
宴會過半，一個形容枯槁、滿眼滄桑的婦人，忽然沖破侍衛的阻攔，踉蹌著跪在我面前。
“汐音！求求你，救救龍族，救救玨兒吧！”
是東海王后。
曾經那個雍容華貴，對我百般挑剔的女人，如今鬢發霜白，華服也掩不住滿身的落魄。
“王后這是何意？龍族的興衰，與我何干？”
“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是我對不起你！”她涕淚橫流，拼命磕頭，“敖玨被廢后，東海龍族一蹶不振，如今連西海的泥鰍都敢來挑釁！玨兒他他瘋了，整日守在海邊，人不人鬼不鬼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幫他吧！”
往日的情分？
是她縱容靈若，任由我被蒙騙十年？
還是敖玨打向我，卻落在我父親身上的那一巴掌？
我端起酒杯，淺酌一口。
“王后，路是自己選的，苦果也該自己嘗。我與龍族，早已兩清。”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
周圍的仙神們投來各異的目光，有同情，有幸災樂禍，更多的則是敬畏。
王后癱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起身，準備帶父親離開這污濁之地。
轉身的瞬間，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角落里一個正在收拾殘羹剩飯的仙侍。
她動作卑微，身形瘦削，臉上布滿了風霜的痕跡。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她猛地抬頭。
四目相對。
是靈若。
她眼中的驚恐與怨毒一閃而過，隨即深深地埋下頭，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她終究是沒有等到她的太子妃之位，反而因為拋棄廢太子，名聲盡毀，被各族所不容，最終只能在萬仙大會上做個最下等的仆役。
我收回目光，心中毫無波瀾。
對她，我連恨都覺得多余。
墨淵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側，寬大的袖袍輕輕拂過我的手臂。
“我們走吧。”
“嗯。”
我們并肩走出大殿，將那些不堪的過往，徹底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