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琒是為數不多知道她病重的人。
他上次見她還是在乞巧節前,那時候的她,生龍活虎,絲毫不見病態。
可怎的,才短短半個多月不見,她竟已經病得這般重。
瘦得如同皮包骨,身上的衣服半分也撐不起來。
看著程書宜朝自己走來,秦琒還以為看到了一副穿著衣服的骷髏。
他當即起身,喉嚨里像堵了塊石頭。
程書宜讓裴琰禮出去,她要和秦琒單獨聊聊。
“秦公子,沒想到吧,我已經病成這模樣了。”程書宜還在跟他開玩笑。
上次邀請帖的事兒。
她那天半夜偷溜出去的時候,去曲樓補貨,跟店里人留了口信兒。
回絕了秦琒。
后爹什么的,她從未想過。
只當秦琒是頭腦發熱。
秦琒擰著眉頭,“趙太醫的藥也無濟于事嗎?”
“我得的是絕癥,藥石無醫。”
程書宜把自己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打開。
“這些是我在盛京城買的鋪子、田產、地契,在官府過契時,持有人寫的都是我兩個孩子的名字。”
除了現有的大潤萬家、盛京一味、曲樓等鋪子。
她還買了不少小鋪子。
還有長樂街后面巷子里的一處宅子,宅子里放的是她給兩個孩子準備的禮物。
程書宜將盒子里所有形成文書的東西,全都交由匯安票號,當做她的遺產進行保管。
“這些東西,是我最后的財產,還請秦公子盡快入庫,明日午時之前將契書送來給我。”
秦琒雙唇緊抿,點了點頭。
程書宜還想最后叮囑一句:“秦公子,我托付在匯安票號的東西,除了我兩個孩子,任何人都不能動,包括王爺!”
不管是出于對程書宜行事作風的欣賞,還是那求而不得的愛慕。
秦琒此刻面對病入膏肓的她,都心有不忍。
“你放心,匯安票號定不負所托。”
秦琒離去。
莫霄走了進來。
得知程書宜病重的消息時,莫霄還以為是裴琰禮在捉弄他。
前些時日還活蹦亂跳讓他蹭飯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病得下不來床?
什么病來得如此之快、如此兇猛,短短半月就要人命?
可當他親眼看到,病得沒有人模樣的程書宜,他一顆心都沉了下去。
“到底怎么會這樣?!”
莫霄還以為是裴琰禮沒有把她照顧好,“怎么突然就病了!”
程書宜又解釋了一遍:“我四個多月前就知道自己病了,不是突然病的。”
“坐吧莫將軍。”
程書宜拿出莫霄送給她的莫家腰牌,直接了當:“莫將軍,這枚腰牌是不是可以無條件跟將軍府提要求啊?”
莫霄坐下,面色認真凝重,“是。”
“嫂嫂想跟我將軍府要什么?”
“我只要......將軍府保如期、如許一命。”
程書宜輕聲說:“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但如果真有期期許許的性命遭受威脅的那一天,我想請將軍府出面,保他們一命。”
朝堂斗爭誰也說不準。
裴琰禮若能一直保持權勢滔天固然好,可在這改朝換代如家常便飯的古代。
她還是得為兩個孩子留一條后路。
莫霄不知程書宜此次叫他來,是來交代后事的。
“嫂嫂,你現在跟我說這些做什么,你......”他上下掃了程書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