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獵?”程書宜笑問:“你們打的東西呢?”
他們父子仨今晚是空手回來的。
妹妹搖頭,吐槽親爹:“爹沒打到,他的箭一點都不準。”
哥哥也加入吐槽親爹的行列:“書宜你不在,爹的箭術就不準了,連硯之哥哥都比不過。”
為了分散兩個孩子的注意力。
裴琰禮偶爾會帶上林硯之和沈懷昌一起出去,讓孩子們自己玩兒。
妹妹睜著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程書宜看。
接著把手放到她肚子上,稚氣地問:“書宜,你還疼不疼?”
這句話,一下就把程書宜惹得眼眶泛紅。
孩子們其實比大人想的還要懂事。
“不疼。”
程書宜回頭擦眼淚就看到裴琰禮走了進來。
他一定是想問關于她離開這段時間的事兒,程書宜給他遞了個眼神,讓他等等。
“來,把袖子卷起來,娘給你們上藥。”
程書宜拿了個瓷瓶,用無名指了一點,把瓶子放在桌上。
她給兩個孩子抹藥。
裴琰禮看著那瓶子,拿起來,自己給自己上藥。
藥很清涼,有絲絲草藥味道,溫和又止癢。
他就坐在程書宜的書桌前,看著床上玩笑打鬧的母子三人,看了許久。
程書宜好不容易回來,兩個孩子黏著她不放。
還要跟她一起睡。
程書宜躺到床上,半靠在床頭,兩個崽崽一人一邊抱著她的手睡覺。
這樣的場景,恐怕還要持續好幾天。
直到兩個孩子相信她真的不會再走,才肯回自己房里睡吧。
裴琰禮見兩個孩子睡著了,他才淡淡開口:“說說吧。”
雖然他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但程書宜知道他想問什么。
她既已決定要留下,便不會再瞞他。
“五個月前,我們那里的大夫說我患了不治之癥,活不過半年,我在家鄉沒有可以托付孩子的親戚,我只能回來找你。”
“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想趁還活著的時候,努力掙點錢給兩個孩子留點遺產。”
“一個月前我離開,是回去等死的。”
“但陰差陽錯的,趙太醫給我開的那副藥救了我一命,我的病灶集中了,我們那里的大夫就幫我把病灶切了。”
“這一個多月,我一直在治病。”
程書宜輕聲講述自己這些時日的經歷。
“現在,我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只是還要再回去復查兩次。”
裴琰禮安靜地聽著。
他不質疑她的話,他只是在生氣:“你給所有人都留下話了,為何不肯給本王留下只言片語!”
程書宜對上他的眼神,“因為你會動搖我離開的決心。”
裴琰禮聽懂了她的意思。
他暗暗攥拳,眼神復雜。
現在這個結局,是她的病意外好了的結局。
他應該為她感到高興。
但裴琰禮心里始終還在介意和生氣,她曾在生命的‘最終’,一點兒都不在乎他的感受。
不在乎他難過與否、崩潰與否。
他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裴琰禮不知道,也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