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翊骨節分明的手指理了理領口。
精神病院每年都會收治很多病患,進入治療的病人來來往往,悄無聲息。
那么多年中最轟轟烈烈的一次,當屬五年前程家孤女被扭送入精神病院那天。
程氏的千金,有著菩薩垂眸悲憫眾生的神性美。
少女神性,初初長成,便引得無數名門公子垂青,多少人以跟她吃頓飯引得她側眸為傲。
美貌若生于貧窮,是災難。
若生于鐘鳴鼎食之家,便是得天獨厚的金枝玉葉。
那年些,程家風光無限,程氏千金是最矚目的神明少女。
五年前程氏的大廈傾負,少女一朝從神壇跌落,仰慕的目光全部化作占有的貪婪,無數貪欲的橄欖枝朝程向安拋來。
誰都知道,只要她接住其中一支,就能暫保衣食無憂。
她那張臉,那世間僅有的神性,獨一無二,任何男人擁入懷都會新鮮顯擺好一段時間。
可她偏偏孤高自傲著,高昂著頭,不肯。
后來,鎩羽而歸的二代三代們,不知是誰率先提出要先折斷大小姐不屈的傲骨,讓她吃盡苦頭后,主動低頭,求得他們愛憐。
程氏千金跌落成程氏孤女,只需要一件父子侵害受助女的丑聞為導火索,程氏孤女變成家破人亡后精神失常的病患,只需要幾個少爺動動手指。
那年盛夏的尾聲,無所依靠家破人亡的程向安被扭送至精神病院。
那天為她送行的,只有那位不計前嫌的受助女。
上午十點,精神病院。
應拭雪從車上下來,便直奔程向安所居住的病房。
病房是二人間,護工告訴應拭雪,“程向安的病友出去散步,現在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
應拭雪:“這些年她一直待在精神病院?”
護工:“是,沒有康復的人,自是不會有機會出去。”
應拭雪又問:“她最近情況怎么樣?”
護工:“自從三年前的那件發生那件事情后,整個人就一直瘋瘋癲癲的,誰都不認識,時常不是弄傷自己就是弄傷別人......”
隨著護工的聲音,兩人在病房前站住腳步。
應拭雪順著護士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床腳看到環抱著身體縮在墻邊的女人。
藍白條的病號服松松垮垮掛在身上,如同枯草般的長發披散,雖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再不見昔日的嬌嫩白皙,如同失去水分的荔枝,只余黃氣。
應拭雪抬腳走近時,被護士攔了一下:“別讓她傷到您。”
應拭雪踩著高跟鞋,挎著最新款的愛馬仕,身上是香奈兒當季成衣,通身的名媛貴氣,與一身狼藉的程向安如同生活在兩個世界。
一如當年穿著洗到發白牛仔裙的應拭雪,站在程家別墅前,看到穿著香奈兒裙裝的程向安,難堪和自卑將她深深包裹。
如今,兩相顛倒,該是她儀態大方的展現自己的寬厚:“不礙事,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她對我或許還有些印象。”
護士還想要說些什么,應拭雪已經緩步走到程向安身邊。
她抬手撩起程向安蓬頭垢面的長發:“安安,還記得我嗎?我是你拭雪姐姐啊,我來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