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剛才的柔情僵在臉上,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嘲諷道:
“林青梧,這么大把年紀了,說出這種話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你以為自己還是十八歲的小姑娘,離了我你還有家可回嗎?”
當年我為了他,拋下父母,背棄家族。
爸心肌梗塞去世那天,他確診出精子活性低終生無法生育,整個人崩潰哭訴說對不住我,看他痛不欲生,我強壓著恐慌,陪在他身邊。
媽憂郁成疾,我要去看她,晏行知說自己腿疼的不行,離不開我,連送她最后一程都沒趕上。
直至今天以前,我從不后悔自己選擇了他。
可此刻,我覺得自己真蠢,姐說的對女人最不該把自己的一輩子耗在另一個男人身上。
“你說的沒錯我的家早就為了你散盡了,不過以后的日子不用你操心,我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
我的聲音嘶啞,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
他看著我堅定的眼神,一股沒來由的恐慌猛地扼住心臟,不自然的岔開話題,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
“不就是今天你回來我故意沒提你生日,我和蘭因是想著給你一個驚喜,都老夫老妻了你至于說這么重的話。”
沈蘭因假意附和。
“青梧,我說你今天回來怎么老看我不順眼,原來是為這事,沒人忘記你生日。”
說罷,她從鞋柜里拿出一個塑料袋。
“我和行知哥特意為你定制的,知道你這些年開靈車辛苦,這禮物實用又吉利你肯定用得上。”
她強硬塞進我手里,我不接,推搡間塑料袋掉在地上。
一條做工粗糙、顏色刺目的熒光橙色的背心映入眼簾。
后面還印著幾個大字。
「專業活閻王,晝夜渡死人。」
沈蘭茵看著地上的衣服,十足委屈地看向晏行知。
“行知哥,青梧好像不太喜歡,我是想著熒光色晚上開車安全,印上字,也能給她打個廣告,以后說不定生意更好,都是我不好。”
我看著她那副虛偽的面孔,冷笑一聲。
晏行知剛病不久,恰好她丈夫去世,說想找份輕松工作方便照顧兒子,我每月開一萬二的工資請他照顧晏行知,幾乎包攬她家里的各種開銷,視她如親姐妹,她就是這樣羞辱我的。
“我沒生氣,正好也有東西要送給你。”
晏行知臉色稍加緩和。
我徑直走向大門外,抱進一束白菊放在她手里。
“早上剛買的,這花和你很配。”
沈蘭因剛勾起的唇角僵住,一把將花摔在地上。
“青梧你明知道這花是祭奠死人的,你不喜歡我送的禮物罵我打我都可以,可怎么能這么對我。”
晏行知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我則笑著看向他。
“怎么,禮尚往來不對嗎?”
“什么禮尚往來,這種晦氣東西你也敢往家里拿,你在詛咒誰,趕緊扔出去,給蘭因道歉!”
我挺直脊背,一動不動,像沒聽到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