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安靜下來,晏行知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腿,裝了十年的殘病,此刻雙腿好似真的失去了所有力氣。
沈蘭因擔憂又急切的聲音響起。
“行知哥,青梧不肯給錢,小城可怎么辦,對方催得緊,說再不解決就要按規矩辦了。”
小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上早沒了之前的客氣,取而代之的是煩躁和戾氣。
“當初你可是保證會帶著我媽過好日子,說什么虧欠她太多,現在連二十萬都拿不出來,拿什么補償我媽!”
“合著你被那個老太婆玩了半天心眼,最后耍我們玩。”
沈蘭因見狀,非但沒有勸阻兒子,反而紅著眼圈繼續添油加醋。
“我會再想辦法的。”
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小城嗤笑一聲,唾沫飛濺。
“你能想什么辦法,你坐在輪椅上靠那老太婆養了十年,你是去偷還是搶!”
晏行知猛然意識到,失去我,他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不過幾天,錢還沒到手,沈蘭因再也裝不下去了。
“這個月物業費和水電費下來了,三百五十七塊,行知哥你趕緊把錢付了。”
晏行知掃了一眼,眉頭緊鎖。
以前這些開銷他從不過問,我總會默默處理好,現在看著這些數字,他才驚覺日常開銷這么大。
他硬著頭皮,從抽屜深處摸出所剩不多的現金。
沈蘭因接過錢,數了數,嘴角撇了撇。
“這也太少了,還不夠一半呢。”
“爸,我看中了一款新出的游戲機,也就一萬多,你什么時候轉錢給我?”
小城從房間走出來,語氣理所應當。
本就為錢發愁,一聽這話火氣就上來了。
“別叫我爸!買什么買,家里為你花了多少錢你不知道!”
小城瞬間炸毛,聲音拔高,破口大罵。
晏行知氣得渾身發抖,看向沈蘭因,喝斥她管教好自己的兒子,卻見她別開臉,抱怨道:
“孩子只是想買點東西,你兇什么,沒錢你把這房子賣了或者去跑靈車啊,青梧都能干,你一個大男人還不行!”
這一刻,他清晰地意識到沈蘭因看中的從來不是他這個人,而是源源不斷的物質保障。
我離開半個月,家里變得一團亂。
幾人過慣了被人伺候的日子,誰也不愿意動手做這些粗活。
地板幾天沒人拖,到處都是灰。
垃圾沒人倒,整個房子都是臭味。
洗衣機里的臟衣服一個星期也沒人洗。
灶臺上的油煙沒人擦,水池里的碗筷沒人洗。
晏行知催促幾句,沈蘭因忍不住頂嘴。
“這些活兒以前不都是青梧干的嗎,我做不來。”
巨大的落差像兩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