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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shù)前一天,我去醫(yī)院做最后的檢查。
b超室里,冰涼的凝膠涂在肚皮上,探頭輕輕滑動。
醫(yī)生指著屏幕:“寶寶很健康,你看,這是小手,這是小腳……”
屏幕上那個小小的身影正在蠕動,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住。
我聲音哽咽,“醫(yī)生,如果現(xiàn)在做引產(chǎn),寶寶會痛嗎?”
年長的女醫(yī)生推了推眼鏡,目光復雜地看著我:“月份這么大了,其實引產(chǎn)對母體傷害很大。而且……寶寶已經(jīng)有痛覺了。”
她的手輕輕按在我的肚子上:“真的要放棄嗎?看起來是個很活潑的寶寶呢。”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回了神。
走出診室時,我的腳步都是虛浮的。
可在醫(yī)院長廊的盡頭,我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周知行站在那里,西裝革履,依舊是那個掌控一切的周氏總裁。
“跟我回去。”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別鬧了。”
“鬧?”我抬眼看他,“周知行,你覺得我是在鬧?”
“那份協(xié)議早就過期作廢了。”他語氣不耐,“星妍心臟不好,我只是想給她一點祝福……”
“所以我就活該當你們愛情故事的墊腳石?”我猛地抽回手。
“周知行,你還記得結(jié)婚那年我發(fā)燒到40度的事嗎?你說忙不能回來,可后來我在沈星妍的朋友圈看到你們在瑞士滑雪。”
“結(jié)婚三周年紀念日,你說要開會,我卻在沈星妍的自拍里看到你的車。”
“每次我產(chǎn)檢,你都說沒空,卻有時間陪她看畫展、買珠寶、過每一個生日。”
我一樁樁一件件數(shù)著,聲音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周知行的臉色終于變了:“你……一直知道?”
“因為我從來不說,我只是每次都告訴自己,再給你一次機會,再相信你一次。”
我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流,“直到看到那份協(xié)議,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他沉默了,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類似愧疚的情緒。
但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孩子我會生下來。”我輕輕說,“但跟你無關。”
“從今以后,我和孩子都與你周知行無關。”
說完,我轉(zhuǎn)身離開。
他沒有追來。
接下來幾天,我屏蔽了所有外界聯(lián)系,專心待在公寓里休養(yǎng)。
律師告訴我,周知行拒絕協(xié)議離婚。
“周太太,如果您堅持要離婚,只能走訴訟途徑。但鑒于您目前處于孕期,法院通常會傾向于調(diào)解。”
“而且,周先生表示,如果您堅持要打官司,他有的是辦法奪得撫養(yǎng)權(quán)。”
律師的聲音帶著一絲為難。
我握著手機,沉默良久。
我知道周知行做得到。
他有的是錢和手段,而我,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一無所有。
“林律,訴訟離婚需要多久?”
“如果對方堅持不同意,且動用資源的話,拖上個幾年也是有可能的。”
幾年?
我等不了。
我的孩子也不能在這種拉扯和不確定中出生。
我必須讓周知行主動同意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