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樹上藤蔓葳蕤,枝椏層疊。
陽光透過繁密的樹葉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面鏡子,映著現實與回憶的交替。
月梨及笄那日,春風閣中從小調教她的周媽媽端了一碗藥給她。
春風閣是做皮肉生意的,這里的姑娘們若是懷了孕那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不僅意味著她失去了價值,而且懷了孕的女人為了孩子總是特別豁得出去,很是鬧騰。
閣里有位姐姐就是出生在春風閣,她不知道父親是誰,母親死了后也就繼續做著母親從前做的事,日復一日,不知哪日是盡頭。
周媽媽說,把那藥喝了,以后就沒這些煩心事了。
她們注定要苦一輩子,何必再要個孩子出來繼續受苦呢?
就算日后被誰贖了身,她們這些賤籍脫身的女子,清白人家也瞧不上她們的血脈。
月梨盯著那碗藥看了很久,最終什么也沒說,一飲而盡。
她最怕吃藥了,可是那碗藥她喝得很快。
在床上疼了好幾日,月梨不斷想著周媽媽的話麻痹自己。
喝了就喝了,孩子有什么好,又吵又煩人,她要是有錢了給自己花都不夠,才不想養什么孩子呢。
月梨每天都這樣想著,逐漸的也就接受了自己以后不能生育的事實。
上輩子進了宮,宮中那幾年都未曾有皇嗣出生,月梨也自然沒將生孩子的事情放在心上過。
但現在不同了,季明的話點醒了她。
鶴硯忱是皇帝,他肯定需要繼承皇位的子嗣。
他會去找別人生孩子。
月梨猝不及防地紅了眼,淚珠子成串地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院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鶴硯忱剛出來便看見月梨站在樹下哭,他快步走了過去。
月梨連忙擦了擦眼淚,身子被他攬至懷中,鶴硯忱扯下她的手,把她臉頰上的淚痕一點點擦干凈。
“哭什么?誰欺負你了?”男人銳利的視線掃向季明。
季明連連搖頭,他也才出來啊。
月梨吸了吸鼻子:“我...我把藥弄灑了...”
鶴硯忱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空碗,里面還殘留著幾滴藥汁。
他輕撫著女子的發頂,哄孩子似的道:“灑了便灑了,讓宮人再煎一碗便是,這點小事也值得哭鼻子?”
“陛下不喝藥,會不會不好?”月梨扯了扯他的衣袖,柳眉蹙在了一起。
鶴硯忱笑道:“不會的。”
少喝幾副藥而已,最多就是好得慢些。
季明見狀說道:“陛下,那奴才去再熬一碗?”
男人微微頷首,便沒再理會他,而是帶著月梨進了殿中。
“有沒有燙到手?”鶴硯忱執起她的手腕,看見她掌心有點紅,皺著眉給她吹了吹,“以后這些事讓宮人做就好了,把自己燙到了怎么辦?”
月梨將臉埋在他懷里,哼哼唧唧地說:“陛下就是嫌棄嬪妾笨手笨腳...”
“朕分明是心疼你。”鶴硯忱笑著捏了捏她后頸的軟肉,“嬌嬌也學會污蔑人了。”
,她抬起頭:“陛下今日可以不喝藥嗎?”
鶴硯忱摁住她搗亂的手:“為什么?”
“嬪妾不喜歡那藥味。”月梨撐起身子和他面對面坐著,然后湊上去親他,“想多親陛下幾次...但是味道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