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曾經溫馨的“家”,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徹底毀滅后的虛無。大火焚燒了一切,連同她存在過的所有證據,連同他精心編織了六年的虛假溫柔,燒得干干凈凈。
宋妍妍站在警戒線外,看著那個曾經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像條瘋狗一樣在廢墟里刨挖,雙手血肉模糊,昂貴的禮服沾滿污穢,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崩潰和絕望。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許星川。
天漸漸黑了下來,搜救人員已經撤離,圍觀的鄰居也漸漸散去。
兄弟們勸了又勸,幾乎要強行將他拖走。
“是啊,川哥,天黑了,這里不安全”
許星川充耳不聞,只是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翻找著那片已經成為焦土的臥室區域。
仿佛只要他不停下,就能找到一點希望。
仿佛只要他足夠努力,就能把那個對他徹底失望、決絕離開的女人,從這片灰燼里找回來。
黑夜徹底籠罩下來,只有應急燈慘白的光照亮這一小片狼藉。
他跪在滾燙的灰燼里,雙手血肉模糊,昂貴的禮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沾滿了灰燼和血污。他不再嘶吼,只是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發出壓抑的、瀕死野獸般的嗚咽。
原本好好的一個家,現在滿目瘡痍。
現場勘查說的很清楚,起火點是臥室,那里燒的最嚴重的。
現在,一點關于任子瑜的東西,都沒有了。
連同她這個人,仿佛從未存在過。
“川哥,走吧,人不在里面也許是好事,也許她根本沒在家休息”
一句話在他耳邊炸開。
“你你說什么?”
還不等兄弟回答,自顧自的笑了,笑得異常開心。
許星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抬起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說話的兄弟,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你剛才說什么?她根本沒在家休息?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兄弟被他狀若瘋魔的樣子嚇得后退半步,連忙擺手:“川哥,我我就是隨口一說,猜測!猜測而已!我只是覺得,那么大活人,怎么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也許也許她只是出去了,沒回來呢?”
猜測?
許星川眼底剛剛燃起的一點微弱火光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絕望和瘋狂。
他不再理會旁人,掙扎著爬起來,掏出那部屏幕碎裂、沾滿血污的手機,用顫抖得幾乎無法控制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撥打任子瑜的號碼。
關機。
永遠是關機。
他動用了所有能想到的關系,像一頭失去理智的困獸,咆哮著命令所有人去查——查航班、查高鐵、查酒店入住記錄、查一切可能的監控
他要把任子瑜找出來,立刻,馬上!
然而,反饋回來的消息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推向更深的冰窖。
沒有。
沒有。
哪里都沒有。
任子瑜這個名字,連同她這個人,就像一滴水蒸發在了盛夏的烈日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她所有的證件信息都沉寂著,最后一次使用記錄停留在很久以前。
她常用的銀行卡沒有動賬信息,社交賬號再無登錄痕跡。
她真的就像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樣,徹底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連同那場大火,燒毀了一切物理上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