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接下來的三個月，戰事陷入膠著，傷亡數字每日都在攀升。
沈清歌留在后營，日夜不停地救治傷員，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軍帳。
直到一日，前線傳來噩耗。
楚臨淵親自率軍突圍時，中了南蕭埋伏，被敵軍俘虜！
消息傳回，北昭軍營頓時一片悲憤慌亂。
“二皇子都是為了”一名渾身是血的副將情緒激動，話未說完卻被死死按住。
另一名老將雙目赤紅，再也壓抑不住憤懣：“若不是南蕭皇帝非要逼我們交出二皇子何至于此！這仗根本就是沖著她來的！”
“夠了！休得胡言！”主將厲聲喝止，卻已來不及。
帳內瞬間死寂。
所有目光都投向了剛剛為傷員包扎完、僵立在原地的沈清歌身上。
她臉色一寸寸變得慘白，手中的紗布“啪”地掉落。
原來原來是這樣。
那些模糊的傳言，楚臨淵刻意回避的眼神。
這場戰爭，這些死傷，楚臨淵被俘竟全都是因為她！
巨大的愧疚和絕望瞬間將她吞沒，幾乎站立不穩。
她看著滿營哀嚎，看著那些因她而傷、因她而死的將士，心臟像是被凌遲般的痛。
那天夜里，她悄然離開了北昭軍營，孤身走向南蕭大軍駐扎的方向。
寒風吹起她的面紗，她面容蒼白卻異常平靜，對著城門外戒備的南蕭士兵，清晰道：
“去告訴你們陛下，沈清歌在此。”
“用我，換楚臨淵。”
南蕭帝帳內，燈火通明。
蕭景煜看著被帶進來的沈清歌，眼中翻涌著失而復得的狂喜。
他急步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她無情甩開。
“清歌”他嗓音沙啞，帶著前所未有的卑微，
“是朕錯了，過去的一切都是朕昏聵無知，被奸人蒙蔽！朕已經查清了所有真相，蘇氏已被朕打入死牢！都是朕對不起你”
他眼中悔恨交加，幾乎是在祈求：“給朕一個機會，好不好？朕發誓，從今往后絕不會再傷你分毫，絕不會再利用你！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邊，朕什么都可以不要，這江山”
沈清歌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動容。
等他話音落下，她才緩緩抬眸，那雙曾經飽含愛戀的眼里，此刻只剩下無盡涼意。
“陛下說，不會再利用我？”她聲音很輕，卻冷的像冰，“那這次呢？”
蕭景煜一怔。
“這次發動戰爭，陛下打的旗號是什么？”
“你將楚臨淵俘虜，逼我現身這難道”
她一字一頓：“不又是一次利用嗎？”
“甚至此刻，陛下恐怕還想著，用我來牽制楚臨淵，不是嗎？”
沈清歌眼底泛紅，卻強撐著未退縮一分。
蕭景煜臉色瞬間蒼白，他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辯解在此刻都顯得無比蒼白可笑。
她字字誅心，將他所有精心準備的懺悔和承諾擊得粉碎。
她早已不是那個會被他輕易哄騙的沈清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