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從小到大，我都是顧承睿的小尾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對顧承睿的感情。
“是不是阿睿那臭小子欺負你了？告訴爺爺，爺爺幫你去教訓他。”
顧老爺子板著臉，他下意識的維護讓我想起了已經逝去的家人。
這些年，顧老爺子念舊情，哪怕我只是一個無依靠的孤女，也依舊遵守過去的諾言。
而我，亦謹記祖父的遺言，跟顧家人履行婚約。
見我沉默不語，顧老爺子嘆息道：“小雪，你考慮清楚了嗎？”
“你可知道，阿凱他……”
是個瞎子。
昨晚包間里的嘲諷聲直沖腦門。
我承認，我是有賭氣的成分。
但來顧宅之前，我也已經問過顧明凱的意見。
他毫不介意我的“殘疾”，甚至一分鐘時間不到，就給我轉來了一個億的聘禮。
似乎擔心我只是一時興起，又反復跟我確認了很多遍。
想到這，我微微一笑。
“顧爺爺，阿凱他愿意接納我，我又有什么好嫌棄的。”
出了顧家大宅，顧承睿的車正好靠在路邊。
他快步上前，緊緊攥住我的手臂，摁在被繩子捆綁了一夜的傷口處。
額前滲出幾滴汗珠，喉嚨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止住了顧承睿脫口而出的責備。
他松開我的手，眸底掠過心虛。
副駕座上的關月月敲了幾下車窗玻璃。
顧承睿像是才想起了什么，臉龐瞬間蒙上一層寒霜。
“月月說得沒錯，你果然去跟爺爺告狀了。”
“不就是想讓你幫忙當內衣模特，至于這么小雞肚腸嗎？”
我盯著他快速翻動的薄唇。
忽然想起了，剛開始接觸唇語時，那個為了遷就我，刻意放緩速度的男人。
我斂下神色，故意裝作聽不懂。
“你在說什么？”
話音未落，一句不耐煩的冷嘲重重砸進耳蝸。
“聾子真特么麻煩。”
手指不自覺蜷縮，我死死咬住舌尖，咽下苦澀。
眼前的人一邊比劃，一邊重復剛才的話。
而我的雙眸也在他的動作間，漸漸朦朧。
家人飛機失事遇難那天，我得了應激性聽力障礙。
顧承睿哭著將我摟進懷里，縱然我聽不到他安慰的聲音。
但那個溫暖的懷抱，一直留在我心間。
針對我的病情，他花重金從五湖四海找來了很多專家。
皆治療無果后，便開始日夜不分學習手語。
從笨拙到熟練。
大概是見多了他耐心溫柔的模樣，才會驚愕于他此刻的厭煩。
一道輕嘆聲自頭頂傳來。
“算了算了，不穿就不穿，哭什么呀。”
“月月已經原諒你了，你好好地跟人家道謝，別丟我的臉。”
我揮開臉頰上的大手，深呼吸一口氣，正要開口時，關月月下了車。
她抱住顧承睿的肩膀晃了晃，“說好了陪我去批發市場的，還不走。”
說完，向我吐了吐舌頭，眉眼間都是勝利者的姿態。
“抱歉呀江小姐，今天阿睿學長是屬于我的，你不介意吧。”
顧承睿裝模作樣彈了下關月月的額頭。
“胡說什么呢？”
“要不是她拒絕當你的模特，你也不用為找合適人選，熬了幾天夜。”
隨后，皺著眉頭催促我，“月月替你收拾了爛攤子，還不趕緊說聲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