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司宸開始刻意地“邁向新生活”。
他對外公布了鹿悠寧的死訊,以未亡人的身份處理了所有后事,場面做得滴水不漏,堪稱完美丈夫的典范,贏得了外界一片同情和贊譽。
然后,他跟安楚楚表了白,耗資上億的大場面,終于抱得美人歸。
他順理成章地將安楚楚接進了別墅,讓她住進了主臥。
那個曾經屬于鹿悠寧的房間。
他親自帶她去挑選家具,換掉所有他不喜歡的風格,試圖徹底抹去上一個女人的痕跡。
他送她無數珠寶華服,頂級跑車,毫不吝嗇地刷著黑卡,滿足她每一個物質愿望。
他帶她出入高級餐廳、私人俱樂部、慈善晚宴,向所有人介紹她的身份。
他告訴自己,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自由、熱烈、充滿愛意。
安楚楚也確實很快從“火災”的驚嚇和“鹿悠寧之死”的陰影中走出來,重新變得活潑愛笑。她享受著這一切,眼睛里充滿了對物欲的驚嘆和對他的崇拜。
“司宸哥,這個鉆石好閃啊!謝謝你!”
“司宸哥,這家的鵝肝好好吃哦!我們下次再來好不好?”
“司宸哥,她們都好羨慕我有你這樣的男朋友!”
封司宸看著她開心的笑容,應該感到滿足的。
但奇怪的是,每次刷卡買單,聽到她驚嘆禮物昂貴時,他心底總會掠過一絲極淡的別扭。
鹿悠寧從未對他送出的禮物表現出如此直白的驚喜,她總是淡淡一笑,禮貌地說謝謝,然后將禮物仔細收好。
他曾覺得她虛偽又無趣,現在卻……
他甩開這莫名的念頭,告訴自己,楚楚只是單純,不像那些世家女一樣矯揉造作。
他陪她做所有“普通”情侶會做的事:看最新上映的愛情電影,在熙攘的夜市排隊買小吃,去游樂園坐旋轉木馬。
他盡力扮演著一個完美男友,但偶爾,在應酬一天疲憊不堪后,還要被拉著討論電影劇情時;在重要的商業電話被打斷時;在聞到夜市濃重的油煙味時……他會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和疲憊。
尤其是當他帶著安楚楚出席一些正式商業場合時。
她會在不經意間用錯餐具,會聽不懂某些行業術語而插錯話,會在別人談論藝術或哲學時露出茫然的表情,然后依賴地看向他。
周圍人的目光變得微妙,那是一種禮貌的、克制的、但心照不宣的打量。他不得不一次次地為她解圍,替她解釋,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累。
他曾帶鹿悠寧出席過任何場合,她永遠舉止得體,談吐優雅,甚至能在他需要時,用流利的外語與客戶交談,恰到好處地活躍氣氛或推進談判。
他從未需要為她費心半分。
一次晚宴,一位重要的德裔客戶在場,安楚楚試圖用僅會的幾句德語打招呼,卻鬧了笑話,場面一度尷尬。
封司宸及時化解,但客戶離開后,他揉了揉眉心,第一次對興高采烈說著“剛才我好緊張啊”的安楚楚,產生了一絲難以言說的……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