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人最敬畏長生天,發誓是最鄭重的承諾,從不敢有半句虛言。
陳知雅聽到發誓二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抓著蘇蒲胳膊的手也松了松。
蘇蒲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最后一絲對陳知雅的憐憫也徹底消失。
他猛地甩開陳知雅的手,聲音冷得像冰,“你若沒做,為何不敢發誓?”
“我......我......”
看著她吞吞吐吐的樣子,蘇蒲在那一刻就明白了。
三年前狼群襲擊不是意外。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陳家把你狼口里救回來,把你視如己出,你卻故意引狼害死他們......”
說到一半,他的喉間泛哽。
當初爸媽離世,他信誓旦旦地抱住我,“以后我會照顧你,保護你,把你爸媽未盡的愛全部彌補給你?!?/p>
可為了報陳知雅的救命之恩,他把那些承諾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陳知雅眼眶泛紅,他不問緣由,不分青紅,毅然指責是我小題大做,沒有盡一個姐姐應有的義務,執意要我道歉。
陳知雅身體不適,原本該她守夜放的羊,蘇蒲也會毫不猶豫地拋給我。
“知雅身體不適,你是姐姐,理應替她分擔?!?/p>
陳知雅的氈帳進了蟲蟻,蘇蒲毫不猶豫拆開我的新氈,那是我用自己獵到的狐貍皮,跟著族里最會鞣制的阿嬤學了半個月才做好。
本想留著過冬抵御風寒,他卻連問都沒問我一句,就帶人把氈布扯下來,徑直往陳知雅的帳里搬。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為了陳知雅,他可以犧牲我的一切。
幕外的馬蹄聲漸近,我提著行囊走出去。
蘇蒲從身后拽住我。
“對不起,我不知道。”
“知夏,請你原諒我。”
可上一世,我們相愛相殺十年,那些因愛生恨受過的苦,承受的傷害,都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填補的。
所謂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所以。
“我沒辦法原諒你?!?/p>
“知夏!”
我頭也不回朝蕭辭的部落走過去,忽略蘇蒲在我身后的呼喚。
冷風打在臉上,蕭辭并沒有傳聞中那般嚇人。
他脫下披風搭在我肩上,甚至看出我行走不便,親自將我抱上馬背。
胸膛熾熱的溫度,暖化了我身上所有的寒意。
看到我臉上的傷,他更是眉頭緊促,質問長老,
“為何我的新娘臉上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