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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之后,我被送進了醫(yī)院。
耳朵里的傷口很嚴重。
醫(yī)生說在耳朵消炎之前,不適合再戴助聽器。
世界一片寂靜。
我恍惚得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場永遠都醒不過來的噩夢中。
只是,這場噩夢看起來比十年前還要更洶涌一些。
宋冉那場驚天直播錄屏在網上瘋狂傳播。
我成了人盡皆知的白眼狼騙婚女。
我爸媽也注冊了自己的賬號。
每一條視頻都是哭訴著求我跟他們回家。
我呆滯地蜷縮在昏暗的屋子里,手機屏幕的光刺得我左眼生疼。
一條條評論不斷彈出,那些陌生的臟話恨不得把我抽筋撥皮。
“叮——”
手機突然振動,是嚴知禮發(fā)來的消息。
“林汐,我?guī)湍泐A約了眼科和耳科專家。”
“不要拿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開玩笑,你要鬧也要有一個度吧!”
我遲鈍地摸了自己裹了紗布的耳朵。
我的右耳在十年前那場高燒后就只剩微弱的聽力,卻偏偏成了嚴知禮最愛說情話的地方。
“林汐,你知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是多珍貴的寶物。”
“林汐,這只耳朵只聽得到我的聲音就夠了。”
那些溫存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可現(xiàn)在,一條條刺眼的信息彈出。
“林汐,裝可憐是沒有用的,你現(xiàn)在還來得及。”
“林汐,你爸媽也沒對你怎么樣吧,你至于鬧成現(xiàn)在這種局面嗎?”
我看著這條信息,笑出了聲。
我抖著手指打字:“嚴知禮,宋冉是不是打進決賽了?”
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卻遲遲沒有回復。
我又發(fā)了一條:“網上那些水軍,是你安排的吧?”
“林汐!”嚴知禮終于回復。
“你不要胡說八道,冉冉跟你的事毫無關系。”
“你也不要那么倔了,只要你配合拍張全家福,這件事就結束了。”
結束?
我盯著手機屏幕,眼前一片模糊。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傷痛再次被撕開,
我好不容易建立的新生活就這樣毀于一旦。
然后嚴知禮輕飄飄的說,一切都會結束。
多搞笑啊。
他又發(fā)來消息,
“網上的事都是追熱點的,這件事大家很快就會忘記,到時候我們重新舉辦婚禮。”
“我記得你喜歡鈴蘭花,我們下次的婚禮還用鈴蘭,好不好?”
我想起了那場婚禮上被踩的稀爛的鈴蘭花,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打濕了手機屏幕。
我艱難地打字:
“嚴知禮,宋冉還要決賽的吧?我送她一個新的熱點話題啊。”
“你不是最擅長挖別人的過去嗎?嚴知禮,你去挖一挖我的過去吧,肯定會讓宋冉贏下決賽的。”
發(fā)完這條消息,我關掉了手機。
窗外開始下雨了,右耳傳來熟悉的刺痛。
但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會捧著我的臉,對著這只殘破的耳朵說溫柔的情話了。
我蜷縮在雨聲里,突然想起十年前那個發(fā)著高燒的小女孩。
她也是這樣獨自熬過了最痛的夜晚,救了自己第一次。
那么現(xiàn)在,我也還能再救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