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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敘白何時學會了這樣維護一個人?
他明明知道,如果他肯低頭,我或許還會留一份余地。
記得那年,我陪他參加學術晚宴。
他們圈子里一個學術大拿一直逼我喝酒。
按我平日作風早該離席。
可他卻低聲說:“再忍一忍,這次對我很關鍵。”
那晚我飲酒過量進了醫院。
而他為了爭取項目支持,甚至沒陪我去醫院。
后來,他也從未正式道歉。
愛與不愛,原來這樣分明。
見我不語,他又重復一遍。
我回過神,指向那本畫冊:“行啊,想要可以,用你新論文的獨家發表權來換。”
我以為他不會同意。
那是他積累多年、即將沖刺頂級期刊的成果。
可他卻靜默片刻,然后開口:“好,我給你。”
我低下頭,笑得眼眶發澀。
沈敘白帶著她們離開了,我卻仍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朋友輕輕按住我的肩。
“夏梔,難受就哭出來,哭完就翻篇。”
我偏過頭。
“誰要哭?我一點都不覺得難過。”
眼淚不聽話地往下掉。
被沈敘白拋下的鈍痛,直到這一刻才真正襲來。
我感到一種深刻的難過,甚至有些迷茫。
我不明白。
他竟真的愿意為了那個學生,毀掉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一切?
沈敘白那么理智的一個人,本該清楚。
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就是向我低頭,重新獲得夏家的支持。
我甚至還在等,等他回頭,然后狠狠給他難堪。
失去重要論文后,沈敘白在學界的聲望明顯受挫。
那天,父親叫我到書房:“你想清楚,是真的要看他身敗名裂嗎?”
我說不出話。
我只覺得這段感情收場得太難堪,心里堵著什么東西,無法釋懷。
我急需做點什么,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重新看見我。
父親輕輕推來一張機票。
“海外學術基金會那邊需要人,你去散散心,也順便管一管。”
父親沒有明說的是。
沈敘白快要結婚了。
他不惜推掉國際會議的邀請,也要給那對母女一個名分。
臨走那晚,沈敘白不知從哪兒得知了消息,竟趕來機場送我。
我并不想看見他。
“對不起,那天委屈你了。可我不得不這樣做。”
“我有了女兒,不能再讓她像我小時候一樣,被人指著說是私生女。”
我站起身,背對著他。
“沈敘白,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也不會再愛你了。”
也許此刻我還沒完全放下。
但我不信,三年,五年,十年
我還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