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外春風未暖,邊將迎旨如臨深淵。
而這時的紫禁城中,卻是一片焦灼,但不是兵事,而是命懸一線的宮闈險局。
慈寧宮方才慶得皇子,宮中尚未從這份喜悅中緩過神來,延禧宮卻驟然陷入了另一場驚慌。
沈淑妃腹中胎象突變,尚未足月便開始劇烈陣痛,血色見紅,宮人急急奔走,太醫接連趕來診視,皆神色不善。
“啟稟娘娘,胎位不正,恐有難產之憂!”
“若不及時剖腹產子,只怕”
沈媛滿頭冷汗,緊咬銀牙,臉色慘白如紙。她從不信命,但此刻也不禁心生怯意。她死死抓住榻旁帕子,咬得唇破血出,卻一聲不吭。
“娘娘娘娘不能再拖了!”穩婆跪地哀求。
外殿內,沈媛最親近的貼身宮女明蘭,早已嚇得淚流滿面,一面跪在地上祈禱,一面疾聲催促人去傳陛下。
“快去快去,陛下如今在勤政殿,再晚一步,娘娘怕是”
另一名小太監連滾帶爬沖出宮門,跑得飛快。
不多時,乾清門外傳來急促馬蹄聲,金甲禁軍閃避左右,朱由檢披朝服、未換袍,面色如鐵地踏入延禧宮。
“沈媛呢?”
“啟、啟稟陛下淑妃娘娘難產,太醫說怕是兩難全。”
“放屁!”朱由檢怒喝,聲音如雷,“什么叫兩難全?你們這些庸醫,給朕記好了,哪怕是把宮里所有人都換了,也要把人給朕保住!”
他大步跨入內殿,眼見沈媛躺在榻上,全身顫抖、唇色烏青,那一向清麗淡雅的臉,如今竟像被水洗褪的畫,柔弱得讓人心驚。
“陛陛下”她抬頭看他一眼,嘴唇動了動,竟沒發出聲音。
朱由檢坐在榻邊,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他低聲道:“撐住。朕在。”
沈媛聽得這三個字,似是鼓起了最后的氣力,微微顫著嘴角:“我我不怕疼但孩子別讓她白來一場。”
朱由檢點頭,眼神堅定如山:“孩子不會白來。你也不能白疼。”
他回頭看向太醫與穩婆:“再說不出法子,朕就讓你們全族給沈淑妃陪葬。”
話音冰冷入骨,太醫們冷汗直流。
一個年近六旬的御醫忽然跪地,大聲道:“陛下,臣愿請命一試,請即刻命人備足艾草、鹿角霜、麝香,臣曾讀古法《產難圖錄》,可行轉子術,強引胎兒歸位,雖有風險,但若成功,母子皆保。”
“行。”朱由檢一字落下,“所有人聽這位王太醫的!”
須臾之間,延禧宮上上下下翻騰起來,炭爐架起,艾香熏蒸,針灸布布展陳,太醫與穩婆同上,數人同時用力,灌藥、按脈、轉腹、起腰
沈媛痛得幾度昏死,又被針針扎醒。她眼前一片模糊,耳中只能聽到朱由檢的聲音,不斷低聲道:“撐住撐住”
宮外,大雪壓枝,風聲陣陣,似是天公也屏住了呼吸。終于,一聲嬰啼,破空而起!
堂內眾人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