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京都城逐漸忙碌起來,各家各戶的游子,在外做生意的商人紛紛歸家,宮里也在準備除夕宮宴。
金樽樓前客如云來,一輛低調的青篷馬車停在對街小巷里。一襲雪白狐裘,頭戴月白色帷帽的少女掀簾下車,款款邁入金樽樓。
相較大堂的喧鬧,二樓廊道清凈。少女徑直走到最右側的雅室門口,輕叩房門。
等了約莫十息,才有人來開門。
室內茶香裊裊,褚一舟上下打量門外戴著帷帽的少女,隔著一層薄薄白紗,容貌看不真切,懶聲問:“你誰???”
素手掀起白紗,少女淺笑嫣然:“褚哥哥安好,小公爺可在里面?”
褚一舟挑眉,神色略顯驚訝。
這裴家妹妹甚少與他們來往,今日怎這般有雅興,來金樽樓尋阿潛。
“在啊,進來吧?!?/p>
裴菱抬步往室內走,雅室寬敞,陳設典雅,只見距她約莫五尺距離的軟榻上擺著棋盤,而案邊端坐的錦袍少年肩背挺拔,手里漫不經心地擺弄暖玉棋子。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緩緩偏過臉,暖色燭光打在他劍眉星目的面龐,無端給那雙漆黑的瑞鳳眼添了幾分柔色,可唇角笑意一如既往的涼薄。
“稀客啊,裴妹妹來尋我有何事?”
他和裴昭互看不順眼,卻與裴菱沒什么恩怨,態度還算客氣。
裴菱沒有說話,只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褚一舟,示意要單獨談談。
室內靜默兩息。
當事人后知后覺,驚呼出聲:“你要趕我走?”再看陸潛仍氣定神閑坐在桌邊,絲毫沒有留人的意思,心碎一地。
“勞煩褚哥哥等會兒再進來?!迸崃鉁\笑。
“”
趕人就算了,阿潛也不留他,一腔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褚一舟憤然拂袖而去。
室內門窗緊閉。
噠——
落子聲清脆。
不帶絲毫情緒的嗓音隨即在靜謐雅室內響起,“裴妹妹難得單獨尋我,有話就直說吧?!?/p>
“今日確有一事要與小公爺商談。”
裴菱款步走到棋案另一端坐下,略略掃了眼棋局,從棋奩里捻起一顆黑子,從容接收殘局,“我知道小公爺不想讓二哥哥和宋姐姐成婚。”
白玉棋子在陸潛指間靈活流轉,他散漫落下一子,勾唇道:“能得個便宜妹夫,我為何不想?”
“小公爺若真希望他們成婚,為何要給二哥哥下藥,還放走花旦呢?”
此言一出,室內空氣好似凝滯。
裴菱面不改色地落下黑子,抬眸直視陸潛。
少年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明明是笑著,可眼里殺意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