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zhí)拥钕路判模⒊即诵?,必不?fù)您的期望!”裴昭拱手躬身道。
桌案后的男人略一抬手,淡聲道:“孤信得過小裴大人的能力,但是孤還有一個(gè)問題想問你?!?/p>
“殿下請講?!?/p>
蕭明夷的視線驀然銳利起來,尾音沉下去:
“你今日退婚,究竟是怕耽誤良人,還是怕孤有私心,不肯委任你做監(jiān)御史啊?”
裴昭抬起頭,淡定勾唇:“都有?!?/p>
殿內(nèi)明亮的燭火映照著蕭明夷不動聲色的面容,唇邊噙著冷笑:“你倒是坦誠?!?/p>
“你去年剛上任翰林院學(xué)士,監(jiān)御史一職本就不該落你頭上。但是京都有能力,敢做事的官員不多,你肯為兄長遠(yuǎn)赴岐州,姑且算一個(gè)?!?/p>
裴昭默不應(yīng)聲,對此不置可否。
蕭明夷端起手邊的茶盞,撥了撥杯中浮沫,姿態(tài)優(yōu)雅:“在朝政上,孤不會有私心。監(jiān)御史一職很重要,孤不是無能之君,攘外必先安內(nèi),岐州的問題迫在眉睫。小裴大人肯自薦,解了孤的燃眉之急,孤還得謝謝你。”
“殿下不必客氣?!?/p>
裴昭清楚岐州的問題良多,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到五年,皆有可能。與其存續(xù)婚約,拖著令儀,讓兩家人一起擔(dān)驚受怕,倒不如灑脫一點(diǎn)。
…
入夜,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碎雪再次席卷京都城。
芝蘭苑內(nèi)燭火幽微,異常安靜。
雕著海棠花紋的隔窗半敞開,宋令儀單手托腮,坐在軟榻邊靜看著碎雪逐漸覆蓋庭院,雪中的海棠花樹,一身素白,那雙瑩潤烏眸泛著緋紅,面容卻沉靜如水。
兩婢守在側(cè)屋廊下,偷偷朝主屋這邊望,小聲議論:
“小裴大人做得可真絕,退婚這么大的事,連個(gè)面都不露!”云瑤氣憤極了。
“露了面,姑娘只怕更難過?!?/p>
明明在長生觀還言笑晏晏的兩個(gè)人,今日突然退婚,換作是誰都無法釋懷。
“那也總比見不到強(qiáng)吧,聽說小裴大人明日就要離京赴任了,這一去,還不知將來能不能再見”
“呸呸呸,你說什么晦氣話呢?”
紅蕖嬌嗔著,戳了戳云瑤的胳膊,“還不快把安神湯送進(jìn)去。”
“噢~”云瑤癟了癟嘴。
主屋燒著炭盆,即便開著窗戶,也不覺有多冷,云瑤輕步靠近軟榻,將安神湯放在桌案上,動靜細(xì)微,窗邊的少女卻無半點(diǎn)反應(yīng)。
云瑤弓著腰,順著宋令儀的視線往庭院里看,除了滿地積雪,什么也看不到。
“姑娘,您看了這么久,在看什么啊?”她好奇。
靜默兩息,忽聽少女道:“在看這場雪。”
云瑤訕然一笑:“雪有什么好看的?京都每年都會下雪,只是今年的下雪天比去年多些。這雪來得快,去得也快,過會兒就停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p>
宋令儀一手端起湯碗,捻著瓷勺慢慢攪動,語氣格外平淡,“天與多情,不與長相守。我跟他的緣分,大概就像這場倉促的驟雪吧?!?/p>
白霧氤氳那雙琉璃般精致的眉眼,云瑤一時(shí)看得有些愣神,悶聲道:“姑娘可是在怨小裴大人?”
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