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慣性朝前晃了晃,忙扶著車壁坐穩:“這是怎么了?”
“姑娘,前面有人攔路。”
這條路并不是城中的主干道,行人和攤販并不多。乍一聽有人攔路,主仆二人心下一緊,京都治安還算不錯,而且她們出行的馬車已經夠質樸了,不至于被劫道吧。
宋令儀白玉似的細指掀開窗簾,探頭往前看,恰見幾匹皮毛锃亮的黑馬立在馬車前方,馬上坐著的壯漢勁裝佩刀,陣勢莫名熟悉。
那人雙腿一夾馬腹,馭馬來到車窗邊。
“姑娘,我家公子在茶樓里等您。”
紅蕖湊過臉來,正色道:“你家公子誰啊,這是國公府的馬車,你們豈敢攔路!”
那人不語,只沉默盯著窗邊的少女。
對峙片刻,宋令儀短嘆妥協。
“紅蕖,你就在這兒等我吧,我過會兒便出來。”
“可是”紅蕖擔憂。
這些人一個個那么壯碩,那個所謂的‘公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但看姑娘應該認識他們,紅蕖也就沒再多說什么。
…
茶樓安靜。
錦衣佩刀的壯漢布滿大堂,幾乎見不到別的茶客。
宋令儀跟著指引來到一間雅室外,猶疑許久,才推門而入。
午后充沛的日光投在男人身上,煙墨色狐裘裹著高大挺拔的身軀,明暗光影襯得側臉愈發深邃,京都城內怕是再尋不出第二個這般俊美威嚴的郎君了。
察覺門口的人遲遲沒有動作,蕭明夷視線微挪,漆黑深眸正好對上那雙剪水秋瞳。
宋令儀定了定神,抬步走進去,語氣不太自然:“殿下找我來有何事?”
蕭明夷屈指敲了敲案幾,示意她坐下。
紅泥小火爐上的水壺燒得咕嚕滾燙,他提起茶壺往茶碗里注水,激出茶香。
宋令儀慢吞吞挪到長榻另一端落座,低眸瞥了眼他推過來的茶碗,心頭納悶極了。
這次出行,連云瑤都不知道,更別說府里其他人了。
影視劇里常說什么京都動向,皆瞞不過天子耳目,還以為是夸張手法,沒想到連她繞路走哪條道都知道。
“看看你,順便”蕭明夷抬眸,似笑非笑道,“聊聊婚事。”
宋令儀抬眸。
大抵是渾渾噩噩了兩日,腦子沒轉過彎來,極怪異地看他一眼,沉默了一陣,說:“什么婚事,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
蕭明夷臉色微沉:“小裴大人自薦去岐州,是出于家國大義,退了婚事,也是怕耽誤良人,你并沒有任何錯漏之處,誰敢笑話你?”
宋令儀一聲輕嗤。
說得好聽。
為了家國大義的人不是她,受萬人敬仰的人也不是她。旁人若想笑話她,自有千千萬萬個理由。
蕭明夷執起茶盞,潮濕的霧氣氤氳眉眼,淺啜一口,道:“況且我找你談的,自然是我們倆之間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