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幾個小胖子圍住我,
“耀祖,你說她會學狗叫,還會狗打滾?”
弟弟昂著頭,不屑地說道,
“狗打滾算什么?還可以當馬騎,而且從來不知道哭。”
“那你讓她打個滾叫兩聲?”
“行,一人一塊錢,立馬打滾給你們看。”
幾人立馬掏出一個鋼蹦給許耀祖,許耀祖指著我呵斥道,
“趴下,打個滾。”
那天,我看到班里的同學經過,八歲的我已經有了羞恥,我揪著衣服死死靠著墻。
那天我倉皇而逃,回來后許耀祖犯病了,砸了我的鉛筆盒,撕了我的作業。
那天,我的手上被劃出血口,鉛筆扎了六個窟窿。
當媽媽問我怎么回事,我沒敢說,因為媽媽會怒罵我刺激弟弟病情加重。
是我沒有讓弟弟開心,沒有幫助他戰勝病魔。
我的頭越來越暈了。
電話手表響起,
“小滿,你馬上來醫院,耀祖鬧得厲害,你讓弟弟打幾下消消氣。”
我想說話,可嘴唇怎么也張不開。
對面傳來生氣地聲音,
“這死丫頭,又鬧脾氣呢?天天板著臉,難怪耀祖會天天發病。”
門咔噠一聲打開,我聽見媽媽的驚呼聲,
“怎么這么多血?”
“死丫頭,碰到頭怎么也不說一聲,是啞巴嗎?好好的木地板全毀了。”
媽媽似乎抱起我往外走去,
“老季,死丫頭磕到頭了,流血了……”
“好了好了,帶來包扎一下吧,一天天都是事。”
燈光刺眼起來,醫生在我胳膊上扎著,好像說要拍片子。
爸爸的聲音響起,
“她身體結實,醫生你們包扎一下就行,再不濟開點藥。”
“醫生,我兒子哭鬧厲害,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腦子,你們馬上給他拍個片子。”
“算命的說了,我兒子可是清華北大的料,將來能光宗耀祖的大人物。”
醫生和爸爸吵了起來,好像是我要拍片子,爸爸堅持我沒事,要給弟弟拍片子。
最終,爸爸媽媽抱著許耀祖去拍片子了,我被扔在床上,醫生在我頭上扒拉著。
我多么希望這一刻媽媽能陪在我身邊。
她輕輕拉著我的手說,
“小滿別怕,一會就不疼了。”
“孩子可能有腦震蕩,會有生命危險……”
這是我聽到的最后一句話,然后整個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