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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1頁)

我看著他,看著這張讓我愛過,也讓我恨過的臉。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訴他。

“我愛過。”

“我愛那個在我十八歲生日時,一無所有,卻愿意跑遍全城為我買一塊提拉米蘇,為我親手剝一個橘子的少年。”

“但他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死在我決定嫁給你,死在你開始享受宋家帶來的一切,并心安理得的那一天。”

他的身體晃了一下,像是承受不住這個答案。

在他被法警帶走前,我走近他,告訴了他最后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我守了三年。

“江辭,你知道嗎?”

“三年前,你第一次以資助遠房親戚的名義給許明月轉去第一筆錢,去見那個孩子的時候。”

“我就知道了。”

他猛地抬起頭,瞳孔里滿是震驚。

“我給了你三年時間。”

“一千多個日夜。”

“我每天都在等你一個坦白,等你親口告訴我。”

“哪怕只有一次,只要你說了,或許我們之間,還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你沒有。”

“江辭,是你自己,親手毀了所有。”

他像是被雷擊中,整個人都僵住了。

所有的僥幸,所有的自我欺騙,在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

他終于明白了,我不是在他發現私生子那天才開始反擊的。

那是一場我為他準備了三年的,盛大的落幕。

他被法警拖走的時候,喉嚨里發出了絕望的悲鳴。

江辭的罪名成立,被判處無期徒刑。

江家徹底垮了,被我全面接管的宋氏集團收購了所有殘余的有效資產,重組成了一個新的商業帝國。

一年后,我的律師給我帶來了一封信,和一疊厚厚的手稿。

是江辭從獄中寄來的。

信里沒有求饒,也沒有辯解,只有懺悔。

他說他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不該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宋家的幫助,卻又自卑地認為我嫁給他是因為憐憫。

他去找許明月,只是想證明自己離開宋家,也能擁有自己的事業和孩子,一個完完全全屬于他自己的“家”。

可笑又可悲的男人自尊。

那疊手稿是他畫下的,我們從相識到決裂的所有場景。

大學校園里,我穿著白裙子,他遞給我一個橘子。

我們結婚時,他緊張到說錯誓詞。

我懷孕時,他趴在我肚子上聽胎動的樣子。

每一幅畫的下面,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全都是他的悔恨。

手稿的最后,他只求我能寄一張我兒子的近照給他。

我看著那些畫。

畫得很好,每一個細節都記得很清楚。

我心中那塊堅硬的冰似乎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裂縫。

不是原諒,是一種復雜的悲哀。

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少年和一個從未存在過的幻影,我們都付出了太慘痛的代價。

我讓律師給他寄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我的兒子宋昊陽在別墅后院的草坪上追著一只蝴蝶,笑得燦爛又開心。

他不再是江家的后代,而是我宋家的繼承人。

從此以后,他和江辭,再無關系。

律師回來告訴我,江辭收到照片后,一個人在角落里看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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