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全國破獲了一起重大人口拐賣案件。
我作為其中一個被拐賣的孩子，被帶回到了上海。
“你親生爸媽很有錢的，以后你再也不會挨餓受苦了。”警察阿姨牽著我滿是傷痕的手到了爸媽面前。
警局里，很多家長都在抱著失而復得的孩子哭。
我的爸爸媽媽也是。
只不過他們是抱著程樂，他們生怕別人會把她搶走。
那畫面，就好像被拐走十年，受盡凌辱的人是程樂，而不是我。
當時爸爸把我帶到了警局樓梯間細細叮囑。
“樂樂是我們撿回來的孤兒，她沒有爸爸媽媽很可憐的，以后你要多讓著她一些，好不好？”
我不明白，但我記得警察阿姨離開時，眼神憐憫地摸著我的頭。
“他們只是跟你還不熟，只要你乖乖的，爸爸媽媽一定會喜歡你的。孩子…別跟他們鬧，有家總比沒家好。”
我聽進去了，所以我乖乖點頭。
之后六年來，面對爸媽的偏心，我更是從來不敢有質疑。
初中每月生活費100，高中每月生活費300，大學每月生活費500。
只是我不知道，而爸媽似乎也忘了，這里是寸土寸金的上海，500塊的生活費只夠程樂喝一杯咖啡。
甚至因為金額太小，他們還總是忘記給。
我想去兼職，他們卻聽信養姐的話，覺得我丟人現眼，命令我不準去。
有時在我連餓一周，終于鼓起勇氣開口提醒時。
“錢錢錢，就知道要錢，樂樂從來都不會跟我們伸手要錢。鄉下來的就是眼皮子淺，真市儈。”
那一刻，我根本不敢抬頭。
因為他們眼神里的鄙夷，會直直刺進我的骨頭縫里，讓我無處可逃。
——門開了。
爸媽從程樂房間出來后，竟然去了我的房間。
平常為了不讓程樂吃醋，他們從不主動去找我。
“歡歡什么時候能有樂樂一半的開朗懂事，我就知足了。”爸爸眉頭緊鎖。
“明明我們已經在錢上控制住她，不讓她去奢靡，怎么還是被大城市的紙醉金迷給迷花了眼，現在竟然還會偷東西了。”
“我只是想同時擁有兩個乖女兒，怎么就那么難。”
一向要強的媽媽，摸著我的枕頭眼圈泛紅。
我心口狠狠一揪，下意識飄過去，想替媽媽擦掉臉上的眼淚。
但活著時候的我走不到她身邊，死了依然觸碰不到，手徒勞地從她臉頰穿過。
爸爸伸手把媽媽摟進懷里，神色痛苦。
“不怪你，你盡力了。咱們對兩個孩子從來都是一視同仁。”
“你看這房間，我們甚至把自己的主臥都讓給歡歡了。等她長大了就會知道，我們都是為了她好。”
我愣愣環顧整個房間。
的確，這個房間不僅和程樂的是一樣大的，甚至陽光比她的還要更好一些。
可是卻并不屬于我。
3
桌上用舊的定制鋼筆，刻著‘樂’。
衣柜里，是和我風格不一致的公主裙，連鞋子都比我的尺碼大了兩個號。
我必須在里面墊三層厚鞋墊，才能確保鞋不會走著走著就掉在地上，被同學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