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扶著吧臺想站起來,剛一用力,腦袋就像被重錘砸過似的,嗡嗡作響。
眼前的燈光晃得她睜不開眼,胃里的翻江倒海比昨天更甚。
她彎著腰,忍不住干嘔起來,眼淚都逼了出來。
“喲!她這是咋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聲,目光齊刷刷地聚過來。
林晚抬手摸了摸額頭,滾燙的溫度讓她心里一沉。
發燒了,還燒得不輕。
“看!我就說她是疫源!”
瘦高漢子的聲音響起來,他從流民堆里擠到前面,手指著林晚,臉漲得通紅。
“現在她自己控制不住也染病了,肯定是她把病帶來的!”
這話像根火柴,瞬間點燃了流民的恐慌。
有人往后退,有人卻往前湊,眼里滿是憤怒。
“就是她!要不是她這店,咱們也不會染病!”
“把她趕走!把這店拆了,病才能好!”
不知是誰先扔了塊小石子,“咚”地砸在玻璃上。
緊接著,更多石子飛過來,有的砸在門框上,有的落在吧臺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林晚縮在吧臺后,后背抵著冰冷的冰柜,渾身發軟。
她想躲,可雙腳像灌了鉛似的挪不動。
她不能離開店鋪三米范圍,只能眼睜睜看著石子飛來,無助又難受。
“別扔了!”
石頭的喊聲響起來,他和柱子擠開人群,沖到店門口,張開胳膊擋在前面。
“不準欺負林晚姐姐!她給咱們水喝,給咱們餅干吃,不是疫源!”
柱子也跟著喊,聲音帶著哭腔卻格外堅定。
“俺們村的人喝了她的水,好多都好了!她不是壞人!”
可他們的聲音太小了,很快被流民的怒罵聲淹沒。
瘦高漢子伸手想把倆小子推開。
“小屁孩懂啥!再護著她,連你們一起趕出去!”
“住手!”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郎中背著藥箱狂奔過來,頭發亂得像雞窩,藥箱的帶子都歪了。
他一把推開瘦高漢子,沖到吧臺后,蹲下身摸了摸林晚的額頭,又抓起她的手腕搭脈。
“是時疫的癥狀,沒錯。”
郎中的聲音發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但她是被傳染的!不是她帶來的病!”
“你別幫她說話!”
瘦高漢子不服氣。
“她天天待在店里,哪來的傳染?”
“天天來換水的人這么多,怎么可能不會被傳染!”郎中急得直跺腳。
張婆婆也拄著拐杖,被孫子扶著擠過來,渾濁的眼睛瞪著瘦高漢子。
“你這后生咋不講理?林姑娘給咱找水的方子,給咱治疫的藥,沒有她,咱早渴死病死了!你現在反咬一口,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
旁邊的本地村民也跟著附和。
“俺們村的病人喝了她給的藥,都快好了,她要是疫源,俺們早都染病了!”
可恐慌中的流民哪聽得進去,有人還在喊。
“別聽他們的!把她趕走才是正經!”
林晚靠在吧臺上,看著擋在門口的石頭和柱子,看著為她辯解的郎中與張婆婆,心里像被暖流裹住。
可身體的難受和眼前的混亂,又讓她眼眶發酸。
她想說話,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攥著冰涼的吧臺邊緣,任由冷汗浸濕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