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輝似是在和陌生人說話,聲音冷冰冰,“拿錢出來,我要去找孔大夫給芬芬看病。”
沈愛娣立馬接口,“她一個姑娘家的看什么看,浪費錢!留在家里,自己就長好了。”
她小時候也是這樣,病了摔了,都是父母留她在家里自己長的。
于輝皺眉吼道,“聽到楚同志說的沒有,她這可是要留疤的!你只心疼弟弟,不心疼閨女,可我心疼啊!”
久未說話的于芬抿著唇,淚水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孩子,別哭把傷口弄濕了更加得發炎了。”
于輝眼下才發現,懷里的閨女那么瘦,那么輕。
他只痛恨自己之前只記著升軍功,就想著多往上爬,給家里好日子過。
想著母親對孩子再不好,也不可能把她餓死
可現在才發現,他的孩子和餓死有什么差別呢。
抱在懷里輕飄飄的,像骨頭一樣。
家里再怎么樣,也不該缺吃少喝啊,她為什么這么瘦小?
沈愛娣此刻也是后悔了,深深的后悔,無意識地攥緊雙拳。
她后悔,剛才那么做的時候,只想著要于輝心疼,所以手里也沒個輕重。
早知道就不那么重了。
現在居然還要花錢。
面對于輝咄咄的眼神,她只能擺爛道,“我我沒錢。”
于輝吼聲更大了,嗓子都啞了,“怎么會沒錢?我每月津貼都給你了,少說家里也該有個兩三百的存著。”
“我”
沈愛娣說不上話來。
楚妍揚眉,“我可聽說了,你給了你弟兩百。”
沈愛娣怒道,“你少在那兒挑撥離間!”
“我說的不是事實?”
“”
于輝眼眶通紅,“你真的給了你弟兩百?”
自家閨女瘦成這樣子,只要每天一點錢就可以吃很好了。
可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沈國棟遞了兩百?
“阿輝,你聽我解釋!我弟要結婚,那個李連鳳非要彩禮,要不然就結不了”
沈愛娣步步后退,可還是沒躲過,“啪!”
于輝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沈愛娣聲也不敢作,只是捂著腫得發熱的臉,她知道她這次是把于輝給惹毛了。
他向來不打女人,估計回去,還逃不過一頓打。
但是沒事兒,只要不離婚就行,只要救她弟就行
于輝直接從鞋底里掏出錢,還好他留了一手,“走,閨女,我們治傷去。”
“等一下。”
于輝回頭,眼眶紅得要滴血,快四十的鐵漢子,眼淚都要淌下來了,毫無尊嚴,只剩下粗糙,憔悴和心疼。
對上楚妍清凌凌的眼神,“楚同志,如果是要道歉,等我把閨女的傷忙完了,我再來負荊請罪。”
“不單是這件事。”楚妍走到于芬面前,于芬瑟縮著,躲避開她的視線。
楚妍看著這小姑娘,本來身形就比尋常小姑娘瘦了,還穿著短一截的襯衣和褲子,洗得發白了,鞋子也小了。
都發育了,她母親也不舍得給她做件小背心。
自卑讓她只能含胸駝背。
最后,她視線落在于芬額頭上,“這傷確定是磕的?”